大周历1993年,历时五十年的黑潮之战结束后93年,世界和平,自从百年前天子下令改革开放之后,五洲四海的文化交流,大周国一片鼎盛发展的迹象,当然鬼还是会不时出现的,不过因为有天师的存在,这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出了门,归新将额前的墨镜挂在鼻梁上,伸了一个懒腰。
虽然这半夜出门带墨镜有些傻X的嫌疑,就单论打架而言,归新轮开了手中的棒球棒砸死个把蛟龙问题还是不大的,但是望气是个精细活,非得日积月累才能学会,所以要追查邪教徒,还非得这墨镜不可。
通常来讲,那些老实本分的,无论是人还是鬼周围围绕的阴气都应当是透明或是淡蓝色,但是俗话说得好,人(鬼)在做,天在看,一旦开始作恶,围绕着它们的气就会开始改变。
最开始会由淡蓝色转变为深蓝色,再进一步就会笼罩上一抹红色,然后那一抹红会逐渐的侵蚀深蓝色,将深蓝化为紫红色、紫色、深紫色,最后当阴气化作一片深邃的漆黑时,它们就会转变为另外一种更恐怖的存在。
至于更恐怖的存在是什么,归新也不知道,就归元气的话来讲,那属于禁忌。
虽说,气的颜色并不能够代表鬼的实力,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侧面的反应,毕竟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三的小学生是残暴的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凶手,这种可能性还是极低的。
这墨镜看似寻常,实则材料和照妖镜乃是同款,想当初归新可是花了好些天,才把他归元气留下的照妖镜改造成了一副照妖墨镜。
归新百无聊赖的骑着木牛流马围着木棉镇绕了一圈儿,透过照妖墨镜望去,临近子时鬼门大开,阴气极盛,目之所及弥漫着淡淡的,代表着奉公守法死灵的淡蓝色气息,夜幕下不是有鬼来魂往,木棉镇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
别看街上不时有死灵游荡,但它们看上去和生人几乎无异死灵本质是人或动物死之后化作的怪异,所以看上去和生人差别不大。
当然也有一些因为有特殊死因或是执念的,需要在阳间还一定的债才能去往生。
就比如城门上挂着的那位,据它自己说,只要挂满七七四十九年的时间,就可以去往生了,下辈子还是个富贵人家哩!所以说,大多数的死灵是不害人的,一旦害了人,下辈子的富贵人家不就没了吗?死灵也不傻呀!
“嘁,瞎紧张,兴许别人只是路过,到现在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呢?”归新倚在墙根点上一根烟卷,自言自语道,“别人去锦官城的路上,走累了,歇歇脚,杀个把人吸点血恢复一下体力,有问题吗?”
一根烟卷抽完,归新又觉有些炎热,索性跑到城东的小河洗了个澡,洗完澡又觉腹中空空,又复调头去了城南许家的果园偷了俩西瓜充饥。
吃罢了西瓜,一夜过半,人也有些乏了,索性上了城门上的小楼,寻了个僻静的地儿,打起了瞌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寒意袭来,本是炎炎仲夏,归新竟被冷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来,一个独目大头,皮肤泛黄浑身脓包的家伙蹲在他的身边。
是一只住不净巷鬼,一种喜欢住在小巷陌弄或是脏乱不净的地方之死灵,生前多为乞丐之类的。
“我靠,你哪位啊?走路不带声音的!”归新吓了一跳。
那只死灵有些无辜,咱不是死灵么?死灵走路怎么能带声音呢?
“那个……归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只死灵弱弱道。
归新瞥了一眼那只死灵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我家就住这儿的,麻烦您让让,我逛了一晚上的街了,要睡觉了。”那只死灵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你早说嘛!”归新耸耸肩,“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
“……”那只死灵一时无言,它倒是想说啊,但是谁不知道归新是小镇上唯一的天师,要是惹得他一个不高兴,一个掌心雷轰过来怎么办?
所以小镇上大多数的死灵,看见归新,就和小孩儿看见南霸晚是一样一样的。
归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得嘞,你睡吧!”
那只死灵正准备躺下,归新又开了口,吓得它身子一颤。
“对了,问你个事儿。”
“您……您说。”
“最近咱们镇上有没有什么新来的生灵?很厉害,要杀人的那种。”归新道,他毕竟是个大活人人,对于这些消息,还是这些死灵的消息要灵通一些。
“这……如果我说不知道会怎么样?”那只死灵唯唯诺诺道。
归新撇撇嘴,“不会怎么样啊。”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能怎么样?都怪镇上那几只被他揍过的嘴碎鼠妖,成天瞎传,都把他在鬼民群众心中的形象妖魔化了。
明明你们才是妖魔好吗?干嘛怕我?归新想。
“那我不知道。”听闻归新如此说,那只死灵毫不犹豫的回答又试探性的问到,“怎么?最近有生灵犯事儿了?”
“嗯。”归新点点头,“杀了一个人,我现在协助衙门的人调查呢!”
“那您去问问八将军呗?”那只死灵又道,“他老人家消息灵通,说不定知道。”
那只死灵说的八将军也是一只死灵,生前是前朝的某部队第八先锋营的头目,战败的时候在木棉镇被俘,乱刀砍死于小镇中央,凭借一身本事,加上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在小镇的妖死灵圈子里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说到八将军,归新是有点儿不想去见他的,这倒不是因为八将军脾气暴躁对活人不是很友好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老人家是被乱刀砍死的,而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变成死灵了就会保持什么样子,他那一肚子的肠肠肚肚的挂在外面,跟羊杂汤似的怪恶心的。
最重要的是,归新喜欢吃羊杂汤。
“那行吧。”归新咂咂嘴,“那就这样吧。”
去见八将军,就去见八将军吧,大不了明早不吃羊杂汤了,现在是夏天,那玩意儿吃多了,嘴上长疮。
“是是是,您老受累了,抽烟抽烟。”见归新的确要走了,那只死灵高兴得紧,急忙给他递烟卷。
瞥了一眼那只死灵手中皱巴巴的烟卷,归新抽了抽嘴角,倒不是他嫌弃对方的烟卷,那些妖死灵的烟都是香灰卷的,要来干嘛?吸一肚子灰吗?他除非脑子秀逗了才要。
“不用了。”归新摆摆手谢绝。
“那您老慢走啊!”
于是乎,一只死灵站在城头上挥着手,目送着归新,向着小镇中心走去,那场景怪渗人的。
八将军就住在小镇中心的歪脖子榕树里,平常喜好抢小孩儿棒棒糖,进入树下乘凉的人的梦里吓唬他们,有时候也性趣来了,也会掀一掀黄花大姑娘的裙子
自从躲在榕树里听了归新说书之后,有多了一个新的兴趣,他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按理说八将军这只死灵呢,死得凄惨,完全具备了成为厉死灵的各种硬性条件,但是他生前偏偏是个逗逼,死了也免不了化身成为逗死灵。
看了看天色,趁着天还没亮,归新便晃悠着来到了小镇中心,此时已经寅时了,原本聚集在小镇中心的妖死灵也开始返回它们各自的住处。
见归新向着小镇中心走来,它们能躲得就躲,躲不掉得就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对于这种情况归新其实怪讨厌的,这就和他学生时代一样,他明明什么坏事儿都没有干,只不过揍嘴碎的人,捍卫了自己的底线,现在却搞得像是县太爷出巡似的。
平常时候,木棉镇那位县太爷出巡的时候,大概就和现在差不多的景象吧?
行了片刻,来到了小镇中心,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镇中心的歪脖子榕树下,长吁短叹的,那身影穿着一身鱼鳞锁子甲,胸前铠甲破碎,肠子肚子半挂在外面,腰间陪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陌刀。
但这却不是八将军,而是他的参谋——八参谋,一只文绉绉的死灵,同样是战败之后,和八将军一齐被乱刀砍死的。
为什么都是被乱刀砍死的呢?在归新看来,这应该是归结于他们死前说的那句,“就算你们把我们千刀万剐,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八参谋的行为比八将军还奇怪,除了喜欢吟诗作对之外,还喜欢帮小孩儿写作业,如果哪天镇上有小孩儿因为贪玩,导致私塾的作业忘了写,一觉醒来却完成了,那多半是八参谋干的。
在早些时候,经常一堆小孩儿在镇中心的歪脖子榕树下拿着糖果,点着秸秆,煞有介事的拜啊拜的,然后嘴里念叨着,“求参谋老爷帮我写作业!”看着跟邪教聚会似的。
私塾先生又不傻,八参谋那一手隽秀的小楷,要是随便一个熊孩子就写得出来,勤学苦练污染了一个池塘的王羲之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于是他便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家长们。
家长们回去之后便严刑拷打,要孩子们交代是谁代的笔,小孩子嘛,哪有什么怕死不当党员的节操?用来打屁股的竹条还没落下,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如此一来,小镇的一众家长就真的以为孩子们中邪了,于是集了资,花了大价钱(十两金锭),请了归新帮他们驱邪,然后归新就找了八参谋长谈了一次,认真的分析了熊孩子作业太少的危害性之后,八参谋帮小孩儿写作业的情况就明显减少了。
当然八参谋偶尔闲情逸致来了,还是会帮那几个“狂热信徒”写一两次作业的,对于这种情况归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八参谋也无心害人。
于是乎,再有家长来找归新驱邪,他也只是说,“小孩子不写作业?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如果一顿不够,那就再给他报个班!小镇北面儿的武馆正招生呢!”
如此一来,家长们也不再烦他了,同时的,他还赚了武馆的一波广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