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真是帮大忙了！克莱德先生！”
“呃......没什么，只不过......周先生居然会对这些感到好奇，难不成，您也受到了马克托夫院长的邀请么？”
克莱德有些微妙地看了看我的眼睛。
“......”
该不该告诉他？
“的确。在下确实受到了创新派的邀请。不然，也不会向先生您询问此事。”
我叹了口气，装作有些无奈的样子，说道。
既然克莱德是知情人，那么向他说明一下自己跌处境，想必也没什么坏处。
说不定，他还能给我提供其他的一些重要的信息呢。
“原来如此......也确实，周先生您所研究的奥术驱动学，可是一门全新的学问。院长大人看上你也不足为奇了。”
“嗯。那么克莱德先生，您答应了院长大人的邀请么？”
“并没有，周先生。”
克莱德举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仅剩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难不成周先生答应了？”
“巧了，在下也有表过，并没有。”我笑了笑。
“好吧，周先生。”克莱德嘴角微微上扬，“如果说奥斯卡托的创新派跟守旧派的实力相当，或者创新派的行踪还没有被守旧派发现，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院长大人的请求。但是现在......马克托夫院长的这个创新派太弱小了，身处其中，稍有不慎就会威胁到自己，我只能拒绝。”
“好吧，克莱德先生——对了，先生您既然没有加入到创新派当中，又是如何得知创新派的实力相比守旧派很弱的？”
从刚开始我就感觉到有些隐隐地不协调，只不过相比收获的信息，这一点点的不协调感没让我在意而已。
再怎么说，克莱德也只是收到了马克托夫的邀请，而且还没有同意。他又是怎么知道创新派跟守旧派之间的这么多事情的？
“周先生难道还没发现么？这一届的‘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好多话题可都是被限制的。而且据我所知，奥斯卡托政府针对本次大会，可是有专门地下达‘文献’的。”
“下达‘文献’？”
“是的。我记得在第一天开幕式结束的时候，我们演讲席科学家大都去了院长大人的办公室。我记得那天周先生您也去了，是吧？”
“是的。”我点点头。
“就在那天，我发现摆在院长大人的办公桌上的一摞书中，夹着这样一本书。”
“书？什么书？”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由一摞纸临时订成的一本材料。在这本材料的侧面，写着明晃晃地一排字：《关于此次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的几项敏感话题限制——奥斯卡托国家政府批准》。”（注：黑色七日篇的第三日 4 第二场会谈中，有写到这个材料。）
“这样么？！”我有些惊异。
“是的。要知道，周先生，在奥斯卡托这个被誉为‘机械师天堂’的国家，科学院可是有着很大的权利的。尤其在这种‘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面向全世界且十分正规的活动中，更是容不得奥斯卡托政府半点指点。在以往的‘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中，我可没听说过奥斯卡托政府有干涉科学院的工作。”
“......听先生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能理解。”
被誉为机械师天堂的奥斯卡托，科学就等于这个国家的脊梁柱。而作为奥斯卡托国家科学院，则更是这脊梁柱的中心。所以科学院本应享有巨大的权利这一事实，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从刚才提到的那本文献上看。这一届开始，奥斯卡托政府就已经对科学院做出了干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科学院的权利变小了，科学院开始服从于政府的安排了。那么，既然科学院的权利变小了，由这个科学院院长带头建立起的创新派，又会怎么样？”
“......”
科学院的权利都变小了，创新派自然也就没有足以对抗政府守旧派的实力了。
“所以我才会说，创新派跟本没办法与守旧派硬碰硬，因为如果有与之抗衡的实力的话，给奥斯卡托政府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下达文献，来对科学院指指点点。”
我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马克托夫的创新派无法与政府的守旧派对抗”已成事实。
克莱德已经为我提供了不少信息了，现在我要做的，还是赶快将这些新得到的信息，与之前的线索串成一串儿才行。
“克莱德先生，多谢您能告诉我这么多。今天就到这里吧。在下回去还有一些事情。”
说着，我站了起来，招呼服务员结账。
“好。去忙您的吧，周先生。”
克莱德也站了起来。待结账之后，我俩一同走出了饭店，在一处十字路口告了别。
“呼......”
焦黄的路灯烘烤着枫树上残存的几片树叶，走在大街上，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要被冰冷的气温凝结成森白的水雾。
幸亏没有刮风，不然，我想那风一定会是冷到削掉耳朵的程度。
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就利用刚才得到的线索，让这谜团全都浮出水面吧。
这样想着，我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
整个事件的起因，是马克托夫建立起自己的创新派造成的。为了壮大自己的创新派，他看中了当时研究奥术驱动并小有名气的我。他派出了狄更莱斯，不远万里来到东方联邦，想借着邀请我参加“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的机会，将我逐步拉进他们的派系。
当时的我。因为史无前例地实现了奥术驱动理论，而在网络学术界一夜成名。想必马克托夫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我。
与此同时，马克托夫跟狄更莱斯也计划着将希尔薇也拉入他们的派系。并希望通过希尔薇，能劝说我也能加入到他们中来。堕落的希尔薇跟我研究的是同样一门学术，在思想上也是很创新。创新派正需要这样的创新者。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希尔薇真的加入到了他们的派系中来，他们就有机会暗中给希尔薇运送光子能，帮助她恢复实力。要知道，希尔薇之所以深陷奥斯卡托政府的天罗地网，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光子能，实力发挥不出来所致的。一旦给予希尔薇足够的光子能，她的实力就会完全恢复，恢复到足可以跟奥斯卡托政府叫板的程度。
这样一来，希尔薇就会完美地成为创新派的脊梁柱。创新派就有了真正可以跟政府守旧派抗衡的实力！
但是，虽然想象得很美好，马克托夫跟狄更莱斯最终却还是失败了。希尔薇表示只在思想方面上认同他们，但不会加入到他们当中。
什么意思？希尔薇也就是想告诉他们：“你们是对的，但尽管你们是对的，我也不会出手帮你们。”
其实希尔薇在之前，应该已经得知了创新派跟守旧派的关系。她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当今的奥斯卡托已经深陷政府的守旧派思想，创新派只能在守旧派的阴霾之下苟延残喘。如果加入到创新派中来，一旦创新派的存在被政府察觉到，便会引火上身。
巧就巧在在这些日子里，创新派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根据10月23日晚7点的那一条通话痕迹，科学院内部混有政府密探。创新派的行踪暴露，想必也是这个密探暗中调查的结果。
那么，这个密探是谁？
结合狄更莱斯跟马克托夫一同提醒我的那一句：“小心菲戈斯！”我想，这个密探，是菲戈斯已经毫无疑问了。
再说希尔薇这边儿。马克托夫跟狄更莱斯两人虽然没有成功地邀请到她，但希尔薇还是答应了帮助他们说服我的请求。于是，狄更莱斯第二天的全盘计划，也就由此展开了。
但希尔薇虽然表面答应了狄更莱斯劝说我的请求，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想法可不是把我劝进创新派，而是告诉我像她一样，远离创新派。
这也就是希尔薇的那个“绝对中立”的含义：
【既远离创新派，也远离守旧派！唯有这样做，你才能安全地离开奥斯卡托！】
创新派的行踪暴露了。想必奥斯卡托政府也得知了马克托夫他们想要将我邀请进来的消息。本来在这个由守旧派思想支配的奥斯卡托，我这样一个研究奥术驱动的存在，对于政府守旧派就够刺眼的了，现在还有跟创新派勾结的嫌疑。
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总之用两个字概括就是：不妙。
远离创新党，是因为创新派的实力实在是太弱，稍有不慎就会被守旧党抓住，从而牵连到自己。
远离守旧党，是因为我研究的‘奥术驱动学’，本身就是一个很创新的东西。如果我主动靠近守旧党，岂不就成了一只往人脸上撞的苍蝇？
只有在二者的中间游走，才能安全地离开奥斯卡托。
但至于希尔薇为什么要帮助我，给我指出这条明路来，我并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第一天跟第二天的事情，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
而第三天，所有的事情就好像不再围绕创新派跟守旧派这两个派系之间的矛盾，而是塔克烈这个全新的人物。
塔克烈受到了某个团伙的威胁。这个团伙的终极目的是煽动群众，制造第三日下午的那场争议。他们想利用塔克烈，在他学术研讨会的现场来煽动群众、制造动乱。
于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塔克烈延长了自己的学术研讨会时间。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天中午的那阵子，科学院的人那么少得缘故。
他们都去听塔克烈的学术研讨会了，这其中也包括克莱德。
这样一来，昨天中午回到宾馆的时候，看到克莱德匆匆忙忙的出去也可以解释了。克莱德的学术研讨会是在下午一点，而他本身又参加了塔克烈的会议，大概12点半才结束。不匆忙才怪呢。
塔克烈的计划执行得很成功。背后控制塔克烈的团伙成功地制造出了那场动乱。
而在当时，因为不理解希尔薇所说的那句“绝对中立”，在争议的末尾，我说出了那样一句尴尬的话。
第三天的事情，好像也就这么多了。
总体来讲，第三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完全跟创新派守旧派的事情搭不上边儿。整个事情都围绕着塔克烈这个人，完全就是独立的一天。
“......”
不，第三天应该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与之前肯定是有关系的，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第三天的事情先撂倒一边儿，来整理一下第四天发生的事情：
第四天，狄更莱斯离开了人世。根据我上午的推理，想必政府守旧派已经采取行动，要收拾创新派了。而这第一滴血，便是狄更莱斯。
创新派跟守旧派的战争彻底爆发，而战争的胜利者，已经是守旧派毫无疑问了。
至于杀死狄更莱斯的凶手，我想有大概率，是狄更莱斯叫我时刻小心的那位‘政府密探’——菲戈斯！
亏得早上赶到奥斯卡托的时候，菲戈斯还掐我的脖子！看来他那副生气的嘴脸都是装的！
警方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狄更莱斯这一案子，想必这个凶手，应该很快就能落网了。
而现在的我该做的，就是严格按照希尔薇所说的那条“绝对中立”，继续在奥斯卡托度过剩余的这三天了。
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安全地离开奥斯卡托。
“嗡——”
智能手表轻轻震动了一下，塔克烈的手机已经完全被苍蝇系统攻克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