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黑里尔拿着滴滴直响的手机,一路小跑到警局的厕所。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怀里揣着刚偷来的东西的小偷,走路的姿势格外地滑稽。
“喂?菲戈斯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到了厕所,黑里尔按下电话的接听键,把电话拿到耳边。
“我听说马克托夫去你们那里了,是吧?”
电话中,菲戈斯的口气表现得异常地沉重。
“是的。我正在与他周旋,菲戈斯先生。您放心,我会按照您之前交代给我的去做的。”
菲戈斯沉重的语气,让黑里尔产生了一种紧紧的压迫感。
“听我说,黑里尔,放弃我们的原计划,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先放走周若寒。”
“......哈?”
黑里尔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莫名其妙。
之前说好了死也不放周若寒,这转眼间怎么就变动了?
“政府的高层人员刚下来命令。那个马克托夫在来警局之前,向政府相关部门提出了释放周若寒的申请,而且......征得批准了。”
说到这儿,菲戈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菲戈斯先生这一切不都是你们政府的意思么?现在怎么又放他离开警局了??”
“那个马克托夫说的都是真的。大会进行的第五天,确实要召集演讲席的科学家商议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考虑到不影响大会的正常进行,我们政府只好批准马克托夫的释放申请。”
“可是......菲戈斯先生,就这样放走周若寒,不做一点儿的其他监控措施么?”黑里尔急切地问道。
“当然会做。而且做了这个措施之后,就算让周若寒离开警局,我们也能时时刻刻跟踪他的行踪。”
“哦,是什么措施?”
“你等着——”
菲戈斯话音刚落,拿在黑里尔手中的手机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
“?!!”
黑里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这强烈的震动就消失了。
“好了。接下来,你只要带着你的手机,靠近周若寒不少于五米的范围,超过三秒就行了。”
菲戈斯松了一口气。
“菲戈斯先生?刚刚的那个是什么?”黑里尔不解地问道。
“我在你的手机里装了一个GPS定位软件。接下来,你只要靠近周若寒,你手机里的这个定位系统就会自动移动到到周若寒的手机里。这样一来,就算他离开警局。我们也能时时刻刻了解他的行踪。”
“菲戈斯先生,周若寒可是个机械师啊!随便在他的手机里安装外来的软件,可是会被他的精神力察觉到的!”
“不要紧。这个软件可是安装了很多隐蔽程序的。寻常的六阶机械师,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它的存在。”菲戈斯的话语里,透露着一股自信的气息。
“那如果周若寒直接把手机放在家里,出门没有带手机又怎么办?”黑里尔又一次追问道。
“呵,你是不知道手机设备对于机械师有多么重要。不可能有机械师出门不带手机的,相信我。”
黑里尔频繁的询问让菲戈斯很不耐烦,当即硬了硬口气。
“.....好,我知道了,这就照办,菲戈斯先生。”
黑里尔似乎也看出来菲戈斯对自己的不耐烦了,立刻忍住了自己接着想问下去的冲动。
“好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菲戈斯吩咐道。
“好的,不过先等一下,菲戈斯先生。想必刚刚那位乌克托先生已经把审讯周若寒的情况向通报给您了吧?”
“嗯,大概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菲戈斯先生,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周若寒确定为真正的凶手,要怎么办?”
“我现在正在为这个做准备。等准备完毕了,我自然会吩咐你。”菲戈斯的口气透露着胸有成竹的感觉。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不打扰先生您的工作了。”
说罢,黑里尔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平板状的家伙重新揣回到兜里。
“呼......”
黑里尔请呼了一口气。显然,他对这说变就变的计划显得十分不满。
也罢,不管怎样,黑里尔清楚,自己只能按照菲戈斯吩咐给自己的要求去做,不得出半点差错。
黑里尔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大衣,从厕所走了出去。
......
......
“啪嗒,啪嗒。”
挂在宿舍墙上的钟表响个不停。
现在,已然是12点整。
“正在‘摘取’外来入侵软件,请稍后——”
嘀嗒!智能手表的金属表盘上滴落下来一块儿豆腐渣大的金属块儿来,刷地掉在了办公桌上,来回地弹动了几下,停在了桌面上的一颗坑洼里。
呵,黑里尔居然在我的手机里装这种低级的GPS定位系统?真是开玩笑一样。
所谓‘摘取’,就是指把一个程序从手机系统装载到一小块金属中,再让这个金属块从智能手表中掉出来。
就好比把一名宇航员转移到宇宙飞船里的一个救生舱里,再让这个救生舱从宇宙飞船里脱离出来。
而‘摘取’的目的,就是保证分离出来的那个程序仍然处于运行状态,且与手机主体分离。
如果将这个GPS定位程序删除掉,那么,我想很快就会被黑里尔察觉到的。我只能把这个程序从智能手表中摘取出来,才能不被他察觉到了。
除了奥斯卡托科学院之后,我哪也没去,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我最后是怎么从警察局里出去的,我都想起来了。
最后,是马克托夫替我解的围。为了不影响大会的正常进行,警方只好放走了我。
不过警方并没有就此放弃对我的监视。他们在我的手机里偷偷安装了GPS定位系统。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知道我的行踪了。
除了GPS系统以外,他们似乎还安排了人手,来监视我所在的房间。
想到这里,我从坐上坐了起来,悄悄地走到门前,顺着门缝朝外看了一眼——
门缝里,我看到那个上午被当做证人,好像叫乌克托的侍者正在我的门前踱步。
“.....”
我刚从科学院回到宾馆的时候,这个乌克托便已经站在了我宿舍的门前。
当时他看到我,直接就向我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周先生,警察安排在下来监视您在宾馆内的行踪,防止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望您能够理解。”
而我又能怎么办?只能同意他这样做了。
或者说,就算不愿意被人监视,我也得接受。
我默默地离开房门,走到屋内,坐回到座椅上去。
此时此刻,天空又重新被浓云遮蔽,就像第四天一样,整个世界都被这种压抑冰冷的气氛冲刷着。
就算早晨还阳光明媚的第五天,也难逃这样的命运么?
望着那再一次回归到黑暗的天空,忽然,刚才跟马克托夫单独相处的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你走吧,周先生,我......大概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我仔细地回味当时说出这句话时,马克托夫整个人的样子:
他那副样子,好像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想在临死前做一件好事一样。
一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入我的脑海里。
我清楚马克托夫当时的那个样子该如何形容。
或者说,只有我,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地形容他当时的样子:
绝望。
那种绝望,是真正的,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的绝望,绝对不是马上就要交卷纸自己却答不上来几道题的绝望。
绝对的,真正的绝望。
绝望到已经决定好,自己临死前要做一件好事的绝望。
难不成,马克托夫已经察觉到了,下一个狄更莱斯将会是自己么?
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
不,我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调查,不能把心思放到这个方面上。
我滑动手指,调出昨晚搜集到的那条通话痕迹,习惯性地将它打开。
音频自动转化为电磁波,传入我的大脑里,旁人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
......
“呵,照顾就不必了,狄更莱斯先生。哦不,应该叫您......密探先生才对。”
“你?!塔克烈,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可不好!”
“哈哈,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狄更莱斯先生。就先这样吧,挂了。”
“滴滴滴滴.......”
听到这里,我关掉了这条通话痕迹。
刚才从宾馆回宿舍的路上,我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塔克烈这边先不说,重点是这个狄更莱斯——
他是拿什么给塔克烈打电话的?
我前几天入侵了狄更莱斯的手机。并将他的手机系统整个拷贝了过来,供自己调查。
虽说是拷贝,但拷贝过来的手机系统根原系统可是保持信息同步性的。我是在第二天将他的手机系统拷贝过来的,如果在第二天之后,他又拿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我这边的拷贝过来的系统,也会跟着将这通话遗留下来的通话痕迹拷过来的。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么发展的。这两天,我利用空闲时间也查看了一下狄更莱斯的手机系统,发现其中任何的内容都没有更新。也就是说,狄更莱斯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使用他的电话。
既然如此,他又是用什么给塔克烈打电话的?
难不成......这个狄更莱斯有两个手机?
狄更莱斯身为政府密探,保险起见,他准备了两个电话。一个电话负责跟科学院这边的人联系;另外一个电话用来暗中联系政府守旧党?
而我入侵的,只是狄更莱斯用来跟科学院联系的电话。真正狄更莱斯作为政府密探,经常使用的那个电话,却被我忽视掉了?
大有可能!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只要找到狄更莱斯使用的另外一部手机,狄更莱斯的政府密探身份,就能彻底地展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