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
尽管有人一夜无眠,祈祷着它快些离去,夜晚却仍是一分一秒精准地迈着步子。
最后,光明驱散了黑暗,分针与时针在表盘上摆出一个角度——
清晨,八点半。
“总统先生,我必须走了,之前说过科学院那边有个会议,需要我的出席。”
菲戈斯一边整顿刚换好的西服,一边回头对依纳森说着。
“嗯,”依纳森点点头,“我已经安排好司机给你送过去了,车现在就在楼下,你准备完了直接下楼就可以了。”
“好的。”
菲戈斯没再说什么,整顿好身上的西服之后,轻轻走出卧室,下了楼——
“哟,菲戈斯先生。”
迎面路过的是莱斯兰德,他礼貌地一笑,向菲戈斯点点头:
“昨晚见你跟总统先生谈到半夜呢。”
“嗯,科学院那边有些事情要找总统商议,”菲戈斯也回了个淡淡的微笑,不过这微笑甚至有些僵硬:
“这还没有商议完呢,今早我回科学会开个会,晚上还要接着拜访总统先生。”
说着,菲戈斯迈开脚步,与面前的人擦身而过,不再回头。
......
与此同时——
“你要去哪儿?”
太太从厨房中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班博尔。
“去亚赛德监狱,”班博尔一边提鞋,一边回头向妻子解释:“马克托夫说要见我。”
“马克托夫?你之前不都已经给他做辩护了么?”
“是啊,但这次不一样,”班博尔摇摇头:“我还得跟他谈,他的意思是想翻案。”
“好吧。”太太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忙活起厨房的事情。
然而过了一会儿——
“不是要出门么?怎么还不走?”
厨房中的女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丈夫。
“走?我说过我要出门了么?”
班博尔反倒奇怪地看了看妻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不是说要去监狱里会见马克托夫么?”
“哦哦,那个事情——”班博尔一拍大腿,像是才想起来这事儿:“我记错了日期了,是明天,明天。”
说罢,班博尔自顾自地大笑了两声。
“......好吧。”
女人没再说什么,又转手忙起厨房里的事情来。
不过女人还是觉着有些奇怪: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先生记错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就到了九点整。
清晨九点,奥斯卡托北城区,亚赛德监狱:
“你是班博尔.琼斯对吧?”
狱警仔细端详着这个站在面前的男人:粗大的鹰钩鼻,苍白的皮肤,乱蓬蓬的深蓝色头发,还有像是戴了美瞳一般靓丽的蓝眼睛。
“哦,是的,警官先生。”
面前的男人嘴角咧开一抹祥和的笑,点头道。
不知怎地,狱警感觉这个男人有些奇怪,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可能是那对蓝眼睛太妖异了吧。
"要见马克托夫是吧?先跟我去登个记,之后再去会见室。"
这个预警事先被安排好到门外去迎接一个叫班博尔的律师,至于为什么要特地迎接他,狱警自己也不知道。
“谢谢。”
男人微微一笑,跟在狱警身后,迈开脚步向前方走去。
身边又是几个来来往往的狱警,有的还押着犯人,身后跟着一群前来探望的亲人。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男人习惯性地抬起胳膊,敲了两下自己的右耳——挂在男人的右耳上的,是一个小到根本看不见的微型联络器。
暗号:【你那边怎么样?】
“暂时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刚刚抹成功地篡改了班博尔的记忆,现在他又回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去了——啊,柴哥,你脑袋往上扬扬,我看不见天花板了。”
联络器传出了花泉的声音。
于是男人稍稍抬了抬脖子,让天花板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男人佩戴的隐形眼镜,正一刻不停地将他看到的图像信号传输给远处的电脑。
“好,保持这个角度就可以。”联络器中又传来花泉的声音。
走廊很长,男人跟着身前的狱警左拐右拐,上楼又下楼,走迷宫一般。
“哦对了柴哥,忘记告诉你了——”花泉像是刚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记住,如果局势没法掌控了,就在心里默念‘粉色小甜心’。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
男人敲了一下右耳,告诉联络器那一端【我知道了。】
男人跟着狱警登了记,便就去了会见室。站在会见室两边的警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带路的狱警朝这两人点点头,带着他走进去——
一个不大的厅房,铁栏杆与落窗玻璃将屋子一分为二,一张椅子简单地摆在地上。
“环顾一下四周,柴哥。”
男人晃了晃脖子,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下,让自己的视野遍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好,可以了。”
随着花泉的话音落下,从男人的袖口中爬出两个面包渣大小的、虫子一样的东西。四支锋利的小爪微微一张,从男人的袖口里掉到地上,向着一个方向爬过去。
其中一个金属小虫很快爬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钻进墙壁的一个小孔里,像液珠一般,与小孔中的微型摄像头融在了一起。
而另外一个,则是爬到房间右上角的普通摄像头上,也如液珠一般,与那摄像头融为一体。
然而这些动作,连男人自己都没察觉到。
为了不引起怀疑,男人又来回扭了扭脖子,迈步坐到正对着窗口的座椅上去。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班博尔·琼斯,马克托夫,”
隔着玻璃坐在自己对侧的,正是身穿囚服的马克托夫。
黑紫的眼带加之消瘦的面容,眼前的马克托夫就好像刚受了一场大病。
而站在马克托夫两旁的,则是两个陌生的刑警:显然是之前将马克托夫押进来的人。
“柴哥,看一眼这两个刑警长什么样子。”
男人听从吩咐,瞟了一眼马克托夫两旁的刑警,之后又将视线移回到马克托夫身上。
而与此同时,从男人的衣袖中又接连钻出两个金属小虫,摆动自己锋利的四只小脚,钻进窗口的缝隙,爬进左右两个狱警的衣服,最后爬到了狱警的后脖颈上——
“嗡!”
一阵酥麻的感觉贯穿了两位狱警的后脑,两人的意识在那一瞬间陷入了沉睡,换而之的,则是另一个意识。
与此同时,远处一家宾馆的房间中——
花泉皱着眉头,一滴滴的汗水从手心里不断渗出,几滴冷汗也跟着划过她的脸颊。
耳机里又传出来两下敲耳朵的声音,花泉深呼了口气,道:
“我这边没什么情况,不过......让我同时控制住两个人的意识,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紧接着,耳机里又传出来轻轻的一声摸耳朵的声音。花泉知道这声音也是事先就订好的暗号:
【我这边一切正常,暂时不传暗号了。】
花泉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通过被控制的摄像头,她看到柴睿清正在和马克托夫交谈。
花泉轻笑一下,稳住自己的意识,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打出一串指令——
【苍蝇正在建模细节,请稍等——】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小字下方是则是一个进度条。
不到五秒钟时间,进度条便跳到了100%。花泉又接着按下回车键。
无声地,两串信号敏捷地沿着局域网络,传输到远处那两个被控制的摄像头里:
【已开始按照剧本制作视频,并上传给两个目标摄像头。】
直到看见这一行小字,花泉才彻底松了口气。
“柴哥,屋里的摄像头跟狱警都已被我控制,你可以随心所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