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
“对，飞机。”我点点头：“到了晚上会有飞机来接我，也就是说——这段旅途终于要结束了。”
从十一月一日一直到十九日，横跨了半个奥斯卡托南城区之后，这场漫长的旅途终于接近了尾声。
想到这儿，心里不免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少女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翻了个身，注视着天花板。
"哈啊——说起来，这一路要不是因为有你。我早就变成一具晾在废墟里的尸体了。"
我打了个哈欠，跟着她一块儿笑了笑。
终于要踏上回家的路了。
伊莲娜，小泉，马上就能再见到你们了。
还有柴哥，还有很多一起在伊莲娜集团工作的，经常见面的同事，所有的这些面孔都在脑海中闪回。
“恭喜你咯，马上就能回家了。”
“嗯，是啊，马上就能回家了呢。”我扭了扭脖子。
"所以，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请了吧?"
少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艾泽莉撒的任务就是将我安全地护送我回到东部联邦，而现在，我即将踏上回去的飞机。
"只要给你安全地送上飞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转过眼球，看着愣坐在床上的我：
“终于把你送到家了啊，我也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说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浮上少女的嘴角。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情忽得就沉了下去。
“我洗澡去了。"
忽得，少女从被窝里钻出来，穿好拖鞋。
我默不作声，目送着她一步步走进浴室，又关上浴室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像一首软绵绵的催眠音乐。
我抬起头，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结果到了最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像吵架那次的分离，只不过上次是个意外，这次则是必然。
艾泽莉撒只是接受了伊莲娜的委托而已，而她的任务也只是把我安全地送回家而已。而过了今晚，待我踏上回程的飞机，她自然也没有任何留在我身边的理由了。
吵架也好，玩闹也好，最后开玩笑似的叫她妹妹也好，都没能让她在我身旁多待上一秒。
“......”
结束了这次任务，小恶魔大概会计划着休息一阵子吧？
等她休息够了，就会继续像她说的那样周游世界。这期间如果有新的委托的话就去工作，工作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遇到又一个我这样的人，又会有一场与之类似的旅途。
总之，没有再与我见面的理由了。
也许这次之后，这个戴帽子的小恶魔会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就像从人间蒸发了。
说起来，她也的确可能会人间蒸发:毕竟小恶魔嘛，有一天要是把整个世界都逛腻了，她大概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回自己的老家地狱歇脚去。
而我也将继续我的生活，跟在伊莲娜屁股后面干这干那儿，闲暇时间就和小泉一起研究奥术驱动，或者是主宰。
说起来，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奥术驱动，铺垫做得已经够多了，也是时候该向着主宰进发了。
没错，主宰也好，奥术驱动也好，总之，都会简单地将我的生活浓缩成名为“工作”的橙汁。
我如往日那般沉迷于此，就这样度过又一年的除夕之夜，又一年的烈日炎炎，又一年的枫叶飘落，又一年的白雪皑皑......到最后，是又一年的11月14日。
2018年11月15日清晨，我会同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起身为梦想操劳。
或许那一天我会想起来些什么，但同样，或许也会很快忘记些什么。
这样的生活，我会一直持续到永远。
当然，某人也会随时间的流逝淡出这个世界，淡出我的记忆。
......
窗外一束阳光照在脸上，我伸手遮住这缕刺眼的光线，拿起枕头往里侧挪了挪身子。
柔软的棉花贴在手心，挥散着一股淡淡的布料的香气，宛若一杯加了蜂蜜的香茶。
渐渐的，水流声停止了，换而之的是湿漉漉的小脚拍打在皮质拖鞋上的啪啪的声音。
"我洗完了。"
身旁传来少女的声音，我用余光瞥见她正盘着自己的头发。
"哦。"
我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回过头，穿上拖鞋：
欸?为什么有这么多肉色?
视线由侧面转到脚下的一瞬，一团奇怪的颜色忽地闪过双眼。
那颜色莫不是……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哎等一下！如果真的是那样，作为一个男士这时候要低着头才合理吧?！
然而身体的动作根本跟不上大脑的反应速度——
"……"
我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一条长毛巾跟一条黑色内裤，敏感部位确实都遮住了，只不过……敏感部位以外的位置……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啊！"
少女脸一红，掀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什么都没看到。"
"还狡辩！你那幅嘴脸叫什么也没看到嘛！变态！"
"我本来就什么没看到嘛，你挡得严严实实的好不好。"
"你…你居然还嫌我挡得严实！果然是变态啊！"
......
结果就是我只好尴尬地回避掉这个问题，转而忙别的事情去了。
唉，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却还是挨了顿骂……话说我本来也没期待着能看到什么好吧！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广告纸，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油笔，忙碌起来。
少女背过身去，把放在床边的衣服一件一件拽到被窝里之后才去穿，每要穿一件都回过头看看我有没有在注意她。
“敢偷窥就杀了你！”
“放心，你那小身板没什么好偷窥的。”我撇了她一眼。
“你！眼睛还敢往我身上撇！看我不打死你！”
话音刚落，就见一团枕头奔着脑袋飞了过来。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只好伸手抓住飞来的枕头，又轻轻扔了回去。
“再敢看我扔的可就不是枕头了！”
“好好好......”
好不容易让这小恶魔的火气消了下去。我接着挥动笔杆，在纸上写下一排密密麻麻的数字。
“你在干什么？”少女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画图纸，”我挥动铅笔，迅速地在纸上又划出一道线：
“忽然有了一个新的灵感，我看看试着能不能实现一下。”
“新的灵感？关于什么的？”
“关于我的那面伞盾的。”我点点头：“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新的灵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改造而已。”
“......好吧。”
少女打了个哈欠，没再管我——反正她也听不懂我说的这些东西。
许久，算出了最后一个数之后，我轻轻呼了口气，将手中的图纸放到一旁: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比想象当中的要简单一些，我本以为会很复杂。
图纸上呈现的，是一面新的伞"盾"——其实它的外形已经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盾了。
“洗澡去了。”
穿好拖鞋，我快步走进浴室里，褪去了黏在身上的衣服。
这一身衣服也该好好洗洗了，或者说，是该直接扔掉再买一身新的衣服了。
我让脑袋正对着淋浴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流流入发丝间的缝隙，再顺着头发流淌到身上。
有水流过的皮肤传来痒痒的舒适感，我闭上眼睛，沉醉于其中。
洗过澡之后，踏着湿漉漉的拖鞋走回卧室，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
我走上前，帮着她卷起被子的一角，好让她的鼻孔跟嘴露在外面。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艾泽莉撒的脸蛋，是水一样细腻的触感。
我离开她的床铺，躺回到自己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