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都是来往的行人,有的脚步匆匆,有的漫步闲逛,一个又一个从身边经过。
响彻耳边的是一阵重金属音乐,或者说那根本就不能叫音乐,只能叫噪音。跟把电吉他音域调到最低然后胡乱拨弦差不了多少。
总之要想形容这这不成旋律的音乐就只有一个字——怪。
每一个经过的陌生人都无不向我投来异样的眼神,就像眼前忽然出现了个神经病,拿着根棍子摇摇晃晃地冲自己走过来,恨不得撒腿就跑。
“......”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
回到几个小时以前——
“睡醒了?”
放下刚从卧室的柜子上取下来的书,我瞟了艾泽莉撒一眼。
她正跟不知道是谁的人打电话,两只小脚兴奋地晃来晃去,像柴田犬的小尾巴一样,咚咚地敲着床板。
她说的是英语,但是这语法……基本上每一句话都带着几个语法错误。
虽说正统的西方人说英语有时候也会有错误,毕竟本国人说本国话从来不会在乎语法有没有错;但人家犯的错让人觉得舒服,觉得连贯,而她犯的错误跟棒槌一样生硬,就像小学一年级学生,明明单词都不会几个却非要硬往上凑。
但怪诞的是:她的英文口音却相当纯正,明明语法连初中水平都赶不上却说着这样一种正宗的口音,两个极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就好比在街上看到个不会说英文的老外似的。
"你这英语水平……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周游世界的。"
终于见她撂下电话,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哈?英语?"她反倒看神经病一样地转过身来看我: "明明是brorink glish好么?"
"brorink……glish??"我一脸茫然:从没见过这样的词汇。
"用中文翻译过来就是‘棕咒’,棕咒总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棕……棕咒??"
"哇!看你的样子连棕咒都不知道是什么!太out了吧!"她摆出一副吃了半截虫子似的表情。
"……"
棕咒?为什么总觉着有点儿耳熟?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棕色皱缩’?!"
"嗯哼,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少女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
这...居然真的是"棕色皱缩"!
所谓棕色皱缩,就是一帮打着追求"绝对自由"名号,实际上吃喝玩乐无所事事还酷爱搞怪的青少年。简单来讲,就跟嬉皮士,杀马特差不了多少。
棕色皱缩只是对他们的一个泛称名词,这帮少年自己则称自己为"shriner",shriner是根据shrink这个单词变换而来的。
至于为什么叫棕色皱缩,是因为棕色皱缩用英文翻译过来是:brown shrink,而重点就在于shrink这个单词,这帮青少年认为shrink是个神奇的单词,原因是它的发音很奇特。奇特就代表新潮,于是乎再随便配上个brown,棕色皱缩就这么来了。
而棕咒,就是shriner们根据英语改编过来的一种恶搞语言,按理来讲应该叫"棕色皱缩语"才对,但为了帅气,就叫做"棕咒"了。
"所以你也是个shriner?!"
"嗯……是也不是,算半个吧,"少女用手指戳戳自己的下巴:"我有个闺蜜倒是shriner。"
"……"我一阵无语。
"嘛嘛,先别管这个,这个不是重点——"说着,少女从床上站了起来,摆出个坏坏又神秘的笑容:
"帮我个小忙好不好?老~哥~?"
"……什么忙?"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今天是这一带shiner们‘Free sarvice’的日子......”
“Free sarvice?自由仪式?”
“倒也可以这么翻译,你可以理解成是brownshrink的一种节日,大概就是带着乐队去街头唱歌的意思。”
“......所以你要我干什么?”
乐队跟唱歌......刚听到这两个字我就一阵头大。
“我闺蜜的shriner乐队里缺个鼓手,所以......"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拒绝!"
她那意思绝对是要我充当那个鼓手没跑了!
"别拒绝得这么快嘛!又不是让你下地狱!"少女把双臂插在腰间。
我心想着这跟拉我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我节奏感很差的!你还让我打鼓!"
其实我并不是节奏感差,相反还算好的。只是单纯地想象了一下自己跟着一帮shiner玩音乐,坐在一帮奇装异服,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神经病中间……EMMM,还是算了吧。
"哎呀,又不是让你打架子鼓,你就去打个吊镲而已嘛~很简单的嘛~知道吊镲是什么吧?"
我摇摇头。
"W T F!这么大的人连吊镲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又不是打架子鼓的怎么会知道吊镲是什么!"
"唉……给你解释一下,吊镲就是……就是架子鼓上边的,一敲就叮叮响或是嚓嚓响的那个东西,长得跟铜锣差不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儿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比划着吊镲的形状。
我这才终于知道原来架子鼓上的那个圆盘一样的东西叫"镲"。
"你就过去帮着敲一下嘛~!"
"都说了我拒绝。"
"别拒绝嘛!不难的嘛!"艾泽莉撒嘟起小嘴来。
"既然不难就直接让你闺蜜乐队里的鼓手敲去呗!反正那也是架子鼓上的东西。直接就一个人敲呗!"
"让你敲的这个吊镲不是打节奏用的,是烘托旋律用的。镲的烘托打法跟打节奏的打法不一样的,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嘛。"少女滔滔不绝地解释。
"那你就去帮着打呗!为什么非要我去啊!"
"因为我这回要当主唱啊!"
……
“摆脱摆脱~就一首曲子嘛~三分钟左右就能结束了嘛~~”
小恶魔一阵软磨硬泡,她基本上把地狱里学来用于折磨人的本事都使在我身上了。
我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折磨,就只能服从了。
“一首曲子啊,说好的一首曲子啊。”
“嗯嗯,就一首就一首!”
结果就是——满大街来往的行人一个又一个从身边经过,无不投来异样的眼光。
硕大的音响跟键盘霸占了步行街的正中央,就像一块摆在宾馆洗浴温泉池里装饰用的大石头,泡澡的人要想从池子一端游到另一端就必须避开它。
而我,就好比一个为了好玩站到那块大石头上的小屁孩,浴池里所有的男士无不看戏似的瞅着我赤裸的身体,一边笑一边心想“这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孩子”。
只不过这次我不是个小孩儿。
总之就是两个字——尴尬!
然而旁边的这帮家伙却完全没有任何羞耻感:
"艾泽莉撒~!"
"安塔贝~!"
艾泽莉撒旁若无人地忙着跟闺蜜(好像是)亲热,两个女孩儿抱在一起,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似的。
"撒撒~要亲亲~"
"好哒亲爱哒——木~~嘛!"
......当我什么都没说。
被艾泽莉撒称作“亲爱的”的那个女孩儿,染着一头亮堂的红毛,侧刘海到脑后则又染出一道一道白色斑马条,乍一看就像往脑袋上糊上去一块草莓奶油蛋糕似的,特别有食欲。
两女孩旁边的是个怪异的混小子,之所以说他怪异,是因为这家伙的发型......
或许那已经不能叫做发型了,而应该叫做——雕塑!
没错,他直接在脑顶上做了个羊头一样的东西,而原料就是自己的头发——不知用了多少瓶定型水才固定住那个形状。
"为什么把bro-sametterer叫来啊?bloody servant!"
这个雕塑小子像是对什么很不满,说着一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英文。
“安啦incarnivadine stove-stick!撒撒你又不是不认识。”
草莓蛋糕女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那也不行!bro-sametterer就是不能跟shriner一起Free sarvice!而且这次她还带了个yukinojo!简直就是胡闹!”
......
“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能硬着头皮把艾泽莉撒拽过来。
“在讨论我们。那个男的是我闺蜜男朋友,他大概是对我们的加入有些不满,不过没关系啦——他一般情况下都会听bloody servant的话。”艾泽莉撒耸耸肩。
“bloody servant?血之仆从?”
“哦,bloody servant在棕咒里的意思是女朋友。额......其实准确来讲应该是‘老婆’的意思。”
"哈?血之仆从居然是老婆的意思?"
"对啊。因为第一次跟老婆那个啥的时候会见血嘛,所以老婆就叫bloodyservant咯。"
"……"
K!原来这个blood指的是那个血!
我已经不敢直视"吸血鬼"这个词了……
“那bro-sametterer呢?”
“bro-sametterer是brown sametterer的缩写,翻译过来是棕色半吊子,就是指像我这样只能算半个shiner的人。”
“那free sarvice又是什么意思?还有yukinojo?”
“yukinojo英文翻译过来时‘迷惘者’的意思,就是指指你这种不是shiner的人......哎,算了算了,你就先别管棕咒了,待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吧?”
少女摆出一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的表情。
“......”
唉......行吧,来都来了,总比跟一帮机械师打打杀杀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