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绅士帽男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他套上了一层蔚蓝色的机甲,半张嘴裸露在外,造型跟上个世纪的英雄形象钢铁侠差不多。只是都已经这个造型了脑袋上却还是戴着个绅士帽,一时间我有种想笑的冲动(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笑的):
这一身机甲就是22号的武装?
机架上蓝色的纤维晶体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绅士帽男人接着一挥手,昏黑的金属烟雾从他的手指缝里弥散开来,一把跳动着炽掣电光的西洋佩剑赫然凌于空中,剑柄上镶嵌着一块纤维晶体,镌刻着一个不知何名的奇特字符。
绅士帽男人一根手指勾住佩剑柄上如少妇的丰盈**的圆润金属护手,只轻轻一抖手腕,剑刃便在空中华丽地打了两个空转,最后平稳地被22号握在手中。
看见那柄只几厘米宽的西洋佩剑,我不禁微微一怔:原来这家伙是个近战机械师!
机械师也分远程和近战,远程机械师是向外射光子能,近战的机械师则是用光子能强化冷兵器,一般运用纯物理方式攻击。所以正常近战机械师在防御力上要比远程机械师或武装离体的机械师高很多。
通往一楼的道路已被22号后面的人包围,我只能顺着路跑向三楼,通往三楼的观赏扶梯同样被发疯似的人团团围住,根本找不到落脚点。我见势不妙,调用精神力构造出钩爪枪,穿过楼梯的缺口构筑三楼的地板,绳索将我拉了上去。
我忽然听见了机械零件翻转的咔咔声,一团蓝色的火苗从绅士帽男人的鞋跟爆射而出,折叠在脚步机甲写地下的隔热板夸张地翻转至上,犹如从鞋尖上延展出一双机翼。
只见他蹲下身轻轻跃起,一时间竟然腾空而飞,向我俯冲过来!
我瞳孔一缩,六架浮游炮聚合在一起,青色伞盾凌然浮现,遮住前方。
绅士帽男人手握剑柄,一记洒脱豪快地横斩,锋利的刃尖撞击到青伞上,登时砸出两环圆洞洞的裂纹,两道清脆的“咔咔”声震荡在耳畔。我用精神力奋力维持着伞盾的形体:我知道光轩刃的盾形态本就不是用来防御纯物理攻击的,在这样下去迟早会碎掉。
忽然间,剑刃的力量衰弱了下去,绅士帽男人似乎放弃了正面与我的伞盾纠缠,剑尖儿一抖,在空中划一道弧线,想着我的头顶斩去。我下意识地低头,闪过了战机,刚想松口气,却感觉握着钩爪枪枪柄的右手肌肉松弛了一下,身体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急速下坠。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股细长冰嗖嗖的东西便耷拉到脖子上——是一段绳索,上端的钩爪不见了,换而之的是光滑笔直的切面呵裸露在外飘散成花的金属纤维。
他的目标是绳索!不是我的脑袋!我这才明白绅士帽男人的意图,但我没法控制滞空的身体,眼看就要倾斜着身体落入观赏电梯挤成一团的人潮中。
就在我的手指尖碰触到一个高个子男人的头发梢的一瞬间,我调用精神力,手炮形状的闪回者现于手中,我把手臂最大幅度向后摆,一直把枪口直直地指向下方,扣下扳机——
“噗!”
我离开了那高个子男人的脑袋,强劲的后坐力将我冲了上去,我奋力挥动手臂,抓住三楼走廊边缘的防护栏杆,一记空转翻了过去。
青色烟雾自二三楼电梯的中央向四周扩散,刺鼻的气味飘入我的鼻孔,我看到烟雾中22号的那一身天蓝色机甲:他双脚翻转的隔热板合并到了鞋底,他一手提着西洋佩剑一手抓住观赏扶梯的扶手,身体在空中晃荡,想找个机会翻越到三楼的地板上,却奈何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
我大概明白他脚上的那个喷气式推进器是怎么回事了:那双鞋大概喷一阵儿的气就需要冷却一阵儿,不然他早就跟着我飞上三楼了。
我回身往三楼深处跑,一滴滴汗珠从额头上划下,金星不断在我的眼眶边缘跳动:让这一身不听使唤的金属构造武器简直比哄孩子还费力,我的精神力已经快耗空了。
我疯狂地往人堆里钻,逆行在人流中横冲紫装,我跟一个穿着高跟鞋包臀裙的妖娆女郎装了个满怀,她锋利的高跟鞋底差点儿捅到我的眼睛,我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赶,顾不得身后的情况。
“咻咻——!”
我忽得听见身后传来光子炮与空气碰撞摩擦的奇特的颤音,下意识地将青色伞盾移至身后——璀璨的金光盖住了天花板石英灯的柔和光线,人群哭喊着迅速像两边分散:
“轰轰轰!!”
一阵热浪吹开了我的头发帘,燃烧般的温度刺激着我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青伞的光晕微微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划下,滴落在烧焦的地板上,嘶嘶地升华成一缕烟。
在一片金色与烟雾之中, 我看见脚下的玉石地板被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两旁杂货铺的架子东倒西歪横在走廊中央,有的就直接顺着脚下轰出的坑掉落下去;过路的行人大都蜷缩在地上,四周的墙壁沾满了血,甚至还能看到许些来不及躲闪便被密集的光子炮轰成渣的尸体,
他们的脸在临死前因痛苦而摆出各式各样的鬼脸,头发被烧成了灰儿,开瓢西瓜状的脑仁里渗出惺惺的紫红的血。
在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发射光子炮,为了杀我他们居然如此不择手段!
我忽得看见一环环湛蓝色光弧从烟雾中透出来,是那个绅士帽男人,他摘掉了扣在机甲头上的帽子,机甲的头冠是一对不对称的狰狞的恶魔角;他紧握着手中的西洋佩剑,一圈圈湛蓝色的光晕从他右臂的电子晶体中荡出,紧接着光芒又聚合到佩剑剑柄的菱形晶体内,我能感觉到从那一波波光弧荡漾而出的炙热温度:那显然是光子能,但泛出的光泽却又不是光子能原本的金色。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做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光子炮,我赶紧举盾迎接,破灭的金光疾风骤雨:我不得不拼命向前奔,因为只要稍微停滞一秒,就会失足踏入身后光子炮轰开的裂缝里。
玉石地板再也承受不住这猛烈的火力,中间断去了一截,传来清脆的石板崩裂声;两侧的地板面如弹簧片儿一样从中间压弯,断掉的地板在空中晃荡着,被一层薄薄的粘性纤维拉住,随时都有可能坠入人流潮涌的二楼走廊。
碎石裂瓦的崩裂形成了浓浓的烟雾,我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扇鼻子边儿的空气,稳住身子,每向前走一步地板都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塌下去。
情况虽乱,但我的思路却十分清晰:三楼的地板就快要崩裂了,掉到二楼也不是办法,干脆跳窗从这里逃出去,说不定还能甩掉这帮家伙。
前方镶嵌在墙体内的赫然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方拱形的宫殿式窗框让这面玻璃显得典雅华丽,但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下一秒就要被我砸碎了。
身后的光子能被伞盾接连挡住,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调用精神力让身体里不听话的金属粒子往小腿处聚集——从三楼一口气跳到一楼,没有减震腿甲是会受伤的——精神力消耗过度,大脑神经一阵儿一阵儿有节拍地爆发出剧烈的酸痛感,我强忍着痛一点点地将金属粒子聚合。
然而就在这时——
“噗——!”
一阵猛烈的破风声擦过耳边,借身前玻璃上面反射的景象,我看到那把湛蓝的西洋佩剑从烟雾中暴射而出,锋利的刃尖直指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