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查一下这个门。你先蹲下，或者坐下休息一会儿也行。”艾泽莉撒搀扶着我走到门边：“就坐在这儿吧。”
从休息大厅与硬座区相隔的这一道门，风格与大厅对面的另一扇门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铁气缸门，门旁有一个按钮，很显然是这个门的开关：我记得刚上飞机的时候，这里守着一个模样很端庄的服务小姐，有客人经过就按一下那个开关，气缸门就会呲地一声缩进墙壁的夹层里。
我按照艾泽莉撒说的，在门旁边蹲下。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这让我的肺腔感觉很舒服。
“很严实呢...”艾泽莉撒像与我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你还能使用黯念么？”我想到一个办法：“能用的话，在门上腐蚀个门洞出来，就能看到里面了。”
“其实我刚要这么做。”少女略感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在门的边缘处轻轻一点，很快在门上腐蚀出了个小巧玲珑的洞口。
“嗯...里面安静得很，没有正在走动的人。”少女蹲下身，眼睛凑到洞口前：“前面有一扇跟这个门一模一样的舱门，紧闭着的。”
“那把门打开吧。”我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艾泽莉撒按下门旁的按钮， 一阵刺耳的气缸放气的呲声从门里传来，大门弹簧一样缩进墙里。
如艾泽莉撒所说，这里确实没有正在走动的可疑的人...不，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会！”我一阵惊讶：“我刚来的时候明明看见这个舱室坐满了人的！”
“我记得也是这样...人都去哪儿了？”艾泽莉撒皱了皱眉头。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闻起来就像鸡肉咖喱。到处都是用餐的托盘和残留在餐盘里的食物残渣。这时我才发现，一个送餐推车正静静地躺在机舱的角落里，松动的推车扶手随风摇曳。
“没记错的话，刚刚是飞机给乘客送夜宵的时间。”艾泽莉撒一脸嫌弃地瞟了一眼洒在地上的黏糊糊冒着热气的番薯白米粥。说道。
我们绕过地上托盘，踮起脚尖尽量不让鞋子黏到地上的食物残渣，走到舱门前。舱门上方一块光电子屏幕正孤独地悬在半空中，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字母D。
“我记得硬座区分为ABCD四个区块，现在这个是D区。”
艾泽莉撒像之前那样在门上腐蚀出一个小洞来朝里看，半晌之后她冲我摆了个前进的手势。我按下墙上的按钮，舱门嘶啦一声收进墙里去。
C区的概况跟D区差不多，整齐排列的座椅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看就知道是被胡乱解开的安全带。舱室里仍飘着香到刺鼻的咖喱味道，还夹带着鲜血腥甜的气味。我注意到C区的墙上粘着一条条细长的血迹，像有人用粗大的毛笔蘸着血在墙上画画，一幅狂野的印象派作品。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艾泽莉撒发出跟之前一样的感叹：“C区居然都没有人。”
“这里以前是有人的。”看着涂在墙上的血迹，我思索道：“应该屠杀之后尸体被搬走了，一定是这样——走，去B区看看。”
打开了通往B区的门，B区的情况简直就是前两个分区的翻版：空无一人，墙上的血迹以及地上乌七八糟的食物残渣。
“进A区可要小心了，我有种预感，这些失踪的人应该都在A区。”同艾泽莉撒穿过B区，在通往A去的舱门旁蹲下，我提醒道。
艾泽莉撒点点头，伸手在机舱门上轻轻一点，腐蚀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透过门缝往里看。
“嚯，你还真猜对了，”少女小声感叹道：“怪不得之前没看到人，原来都被抬到这里来了。”
“是KS干的？”
“应该是。我看到好几个带着大面具的家伙在地上走动...哎？墙上那个是...”艾泽莉撒忽得摆出一副惊诧的表情。
“怎么，发现什么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艾泽莉撒没回答我，只是咬咬嘴唇。半晌，她退下来朝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告诉我‘你自己来看看’。
于是我凑上前，趴在门旁往门缝里看——尽管听艾泽莉撒描述过，但A区的情况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堆积如山的私人的尸体，有靠在墙根的，又坐在座椅上，脑袋夸张地仰到座椅后面大张着嘴的，还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这里简直像个废弃的停尸间。
几个机械面具人在这横尸遍野的不大一点儿空间里一边走动，一边不停用脚扒拉这些尸体的脸，像是在挑选什么。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瓶子，在挑到了个符合什么条件的尸体之后，就蹲下身，将手中的瓶子打开放在尸体的额头上。一直等到透明的瓶子闪烁出一道萤火虫样的光，才拿下来去寻找其他的尸体。
“他们在收集灵魂，同之前遇见的那几个KS的人一样。”艾泽莉撒蹲在耳边解释：“在人死亡的最初几个小势力，灵魂仍依存在人的身体旁边。他们就利用这个，把硬座区所有的人都杀掉，然后集中在一起，一个一个地去采集。”
我点点头，视线瞟到机舱的侧偏，左侧的舱壁竟然被切开了一个洞口，一架梯子固定在那里，通往机舱外的夜空。我看不到那梯子是从哪儿来的，洞口开得很小，被机舱壁挡住了。
“你也看到那个梯子了吧？飞机旁边有一架与之保持相同速度的直升机，我猜这群不速之客就是乘那直升机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那个梯子？”我疑惑道。
“因为看到你的眼球瞥向了左侧。”
“...好吧——我建议现在先不要闯进去，他们人太多了，而且都有武器。你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跟他们打架。”
“我也是这么想的。”艾泽莉撒点点头，“我猜他们收集完里面所有私人的灵魂之后，会上飞机走人，。毕竟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灵魂，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就没有留在这儿的道理了。”
于是，我们两人坐在门口静静等待。飞机的倾角在渐渐变陡，我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