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做了一些修改)
时间一刻一刻精准地流逝,飞机的倾角在渐渐变陡,我们两人坐在门口静静等待。
“情况怎么样了?”我看了一眼智能手表,已然是过去了五分多钟。
“嚯,他们终于有点儿要走的意思了。”艾泽莉撒从开始就一刻不停地盯着门缝,“梯子收回去了。”
正在这时,从门里传出来一阵古怪的音调骤降的破风声,显然是直升机的螺旋桨渐渐远去而发出的声音。
听她这么一说,我在心底舒了口气:这帮难缠的家伙终于要走了。
“我猜飞机离海平面已经不远了。”艾泽莉撒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咯噔噔的声音。
“废话,都过去五分钟了,肯定离海平面不远了啊。”我调侃道。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啦。”少女瞟了我一眼,“你忘记之前的那几个被我们解决掉的KS分子咯?他们可没上直升机。如果不是飞机快要坠落了,直升是机不会抛下他们走人的。”
“行吧,怎么解释都好了——现在开门怎么样?”我建议道。
艾泽莉撒摆了个OK的手势,按下墙上的按钮,打开了这扇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尸体还有各种餐具。
地面是倾斜的。我们没费多大力气就从最末端跑到了最前面。A区最前端的有一扇紧闭的大门,想必那里就是驾驶室了。
“这扇门被电子锁锁住了,”艾泽莉撒试着推了推大门:“你能弄开么?”
“不知道,但愿里面的电子锁线路没被破坏。”
我拿出智能手表,扫了一下门上的指纹解锁区,没有任何反应。
“不行,电子门锁的线路被人为破坏掉了。”我摇摇头:“这扇门被KS那帮家伙打开过,在我们来之前。”
“你试试看,能不能用精神力在这铁门上凿个洞。”艾泽莉撒用手指头在门上轻敲了一下。
“我试试。”
我走上前,双手贴在门上,将自己疲乏的精神力注入到门里......待我再睁开眼睛,汗水将衣衫淋得湿漉漉的,大门却仍是纹丝不动。
“不,不行...我...没有力气了,实在破不开这门...”我气喘吁吁地倚在墙边,眼里满是炫目的星光。
“唉,还是我来吧。”
少女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搭在门边,合拢双眼,闪耀着紫光的液滴从指尖上流溢而出。
“哎?你不是说只能轻度使用黯念了么?”我诧异地看着那一颗颗饱盈丰满的紫色水珠,单用眼看水珠的饱满程度便知那绝不符合“轻度”这个词。
“是啊,不过这次没办法了啊...”艾泽莉撒的眉头如纸一样紧皱在一起:“不这么做的话,你告诉我怎么把这门弄开...”
伴随着嘶嘶的烧红铁块发出的声响,舱门被腐蚀出了个大小足以让人通过的洞口。
“咳咳...你先进去,我在这儿休息一下...”
艾泽莉撒大病初愈似的咳嗽两声,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没事吧?”我明知故问: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了。
“没什么大碍,歇一会儿就好了。”少女冲我勉强地一笑:“只是我不能再用黯念了,再用的话...恐怕会伤到灵魂深处...”
“你快别再用了,伤到灵魂可得不偿失。”
半晌之后,我搀扶着艾泽莉撒穿过大门。一股腥浓中带着许些甜咸的气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刚窜进鼻孔,我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简直比香烟的味道还刺鼻。
这里果然是驾驶室,本就不大的空间被操作台和两个驾驶位挤得透不过气来。我凑近一看,操作台中央偏右的位置凹陷下去一块,连带那里的玻璃也也被砸出一个破洞,呼呼地刮着锋利的冷风。
这显然是被人为破坏的。
这里遍地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滴,活像放大镜下的集群的红色小湿疹,只需瞟上一眼,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副驾驶位上躺着一个驾驶员——显然已经死了。他的腹部被掏出了个大洞,鲜血染满了他那一身淡蓝色的制服。
副驾驶员的脸上写满了恐惧,那狰狞的表情基本把他被杀时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涵盖了。
但是相比较而言,坐在正驾驶位的那位英雄要比他惨得多——因为他连头都没有了。
而之所以称其为“英雄”,是因为我注意到了他紧紧握住拉杆的右手——看到那右手的一瞬,心头就不由得翻起一阵暖流:
很显然,这个敬业的驾驶员在死去的一瞬间,脑中依然想着飞机上的乘客,右手紧紧地扣在了拉杆上。而正因为这一举动,才使得飞机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没有过度倾斜,从而减慢了飞机的下落速度。
艾泽莉撒走上前,伸手抓住拉杆的末端(顶端被飞行员的手紧紧握住,根本拽不下来)缓缓上抬,倾斜的角度逐渐减小,飞机渐渐恢复到了水平的位置。
“干得漂亮。”我称赞了一句。
“你来扶着拉杆,”艾泽莉撒拽过我的胳膊:“你的手受伤了,用身体顶住就好。”
我赶紧照办,用两只小臂推住拉杆,以免它再下滑。
少女从衣兜里掏出刚才的那一卷绷带,把拉杆和正驾驶座椅一圈一圈缠绕在一起,最后系了个漂亮的死扣:
“OK,拉杆的位置固定好了,你可以松手了。”说着,艾泽莉撒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松开手,艾泽莉撒越过我的身体,倚在沾满鲜血的操作台上四下寻觅,像是在找什么按钮。
“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找一个小按钮,上面画着白色的伞状标识。”
我凑上前来与她一起寻找,操作台上的按钮交错纵横地排列,就像小字的英文词典上密密麻麻排布的单词,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艾泽莉撒说的那个按钮。
“奇怪,”艾泽莉撒一边找一边纳闷道:“飞机上不可能没有那个按钮的,那可是逃生弹跳装置...”
可是一连找了几个来回都没找到。
“你说的那个按钮会不会在这个地方?”我指了指操作台凹陷下去的一块位置:“我们来这里之前就被破坏掉了?”
艾泽莉撒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阵迟疑之后,回头对我道:
“你最好祈祷别是那样,要不然...下场自不用我说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我们两人就这样趴在操作台上不知找了多长时间,一个一个用手指指着去数,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个画着白色小伞表示的按钮。
“哼,你赢了,乌鸦嘴。”艾泽莉撒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我只能暂时性地绕开‘乌鸦嘴’这三个字。
“哼,还能怎么办?老天爷不让你活,还能怎么办?”艾泽莉撒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娇气,没事人似的耸耸肩膀。
飞机正急速地掉落,透过窗户,甚至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
“不行,得想个办法出来,”我伸手敲打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人都得死。”
“我死了无所谓呀,反正我三百六十天...哦不,好像过十二点了——259天之后还是得死。”
艾泽莉撒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看你骨骼惊奇,陪着我一块儿死吧。”
我一时间被她搞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好吗?”
“不过嘛——你要是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救你一命~”说着,艾泽莉撒伸出根手指头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哈?”
“哈什么哈!想活命就快来求我!啊?”少女冲我一呲牙。
“喂!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在这么下去真的会死的!”
“少给我扯没有用的,我就问你,你求不求我?”
“唉,我说我的好妹妹,这个时候就别闹了好吗?严肃一点...”
“哼!不求是吧?”少女冷哼一声,头发一甩:“走好不送。”
“行行行,我求你还不成!”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好装模作样地半跪下来,摆出一副钦差大臣叩见皇帝的架势:
“啊...亲爱的女王陛下...求求您出手救救您的子民吧...”
“啊什么啊,把前面那个语气词去掉!”
“亲爱的女王陛下,求求您出手救救您的子民吧...”
“语气再重一些!”
“亲爱的女王陛下!求求您出手救救您的子民吧!”
“啊呀啊呀知道啦~爱卿快快平身~”艾泽莉撒十分满意地摸摸我的头发。
“......”
唉,都这个时候还闹。
“所以女王陛下的办法呢?”我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听好了,”艾泽莉撒终于变认真了起来,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只说一遍,而且我说完之后,不许你有任何异议。”
“行行知道了,你快说,别浪费时间。”我催促道。
“注意看这个——”艾泽莉撒指了指操作台上的一个仪表,“这个是高度表,上面显示的数字是我们所处的高度。从表上看,我们距离海平面还有800米左右。”
我点点头,仪表上的数字大概以三米一秒的速度飞快地减少。
“等到高度表上的数字跳到500米时,我们就跳机,”艾泽莉撒挪开搭在我肩上的小手。
“直接跳机?疯了吧你!”我对她这所谓的“办法”感到一阵无语:“从五百米的高空中往水里跳,跳下去就是死!”
“放心,我有办法抵消掉入水的冲击力的。”
“不行,”我果断地摇摇头:“你恐怕不知道人从高空中掉下产生的惯性有多大,什么办法也不可能完全抵消掉。”
“我可以用黯念呀。”
“黯念?”我微微一怔。
“我和你说过的吧,”少女玩弄着帽檐下的几缕发丝:“我的黯念是腐化一切,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食物。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力’这个名词咯。”
“等一下!”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刚不是说再使用黯念就会伤到灵魂深处吗?”
“是呀,”少女一脸轻松地伸了个懒腰:“确实再用黯念就会伤及灵魂深处......不过,既然答应要救你,就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我默言不语。
“嗯哼,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咯~”最后,少女噗嗤一笑,伸出手指头摸了下我的鼻尖。
“喂!你不能这么做!灵魂受伤的话......”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咯?”艾泽莉撒紧紧捂住我的嘴:“我不许你有任何异议,忘记了么?”
“可......”
我刚想张嘴,双唇却被艾泽莉撒两根手指用力夹在一起,动弹不得。
半晌,艾泽莉撒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摆出一抹俏皮地笑容。
“总之你就放心吧,欧~尼~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