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巴尔德作出回答,奥古斯都一个箭步冲向了激战的船尾部。海鹰号船员们的抵抗已经濒临崩溃,船尾部分最后的十几人在二副的率领下将战线收缩,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以便互相支援,弥补个体战斗力的差别。
海盗那边,此时已有40多人登船成功,他们开始逐渐对海鹰号的船员们进行合围,虽然暂时还没能完全包围,但是随着登船人数的再增加,很快就能围杀这一部分的船员了。而一旦这边的战力覆灭,海盗马上就能够攻击位于左舷的仍在奋力阻止另一艘海盗船靠近的船员,这么一来,海鹰号就将全军覆没。
夕阳在平静的大海上洒尽了最后的余晖,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遥远天际的星光不足以点亮大家的视野。海盗们从后方开始陆续点起火把,将海面的战场映照出明亮的火红色。
在火光之中,海盗的左翼突然骚动了起来。闪闪的寒光在火焰的阴影下出现,伴随着不断的惨叫声,海盗们接二两三地倒下。
“怎么回事!?”
“敌袭!这边有敌……啊!”没来得及完整地说话,回答者就失去了声音。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左翼,众多火把的亮光终于发现了事情的起因。一名少年手持长剑,利用火光照射的阴影死角,以极快的速度在海盗人群中左冲右突,剑光所至,血浆四溅。
“啊啊啊!快阻止他!”“杀了他!”海盗们平时最痛恨的就是被抢对象的反抗,要是遇到这种能够带给他们杀伤的反抗者,则更加容易进入歇斯底里的暴怒状态。发现状况后的海盗们大声叫喊着向着奥古斯都围了上去。
偷袭只能在暗中进行,当行踪被发现并锁定,奥古斯都也失去了继续突击的空间,他迅速离开人群,重整架势,一面观察着海盗们的动向,一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几名海盗开始向他靠拢过来,他们拿不准眼前少年的实力,凭他刚才在人群中的闪转腾挪,海盗们不敢贸然独自上前,他们准备用人数优势围攻奥古斯都。
为了不让海盗们完成合围,奥古斯都开始尝试向四周攻击,但是海盗们人数众多,正面应对奥古斯都普通的攻击,几人合力还是可以抵挡下来。
“啧……”奥古斯都开始焦急地咋舌,经过方才不断的战斗,自己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气喘吁吁的他,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再用爆发速度的方式进行战斗了。
“都在那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支援奥古斯都!!”就在奥古斯都一筹莫展之际,一声洪亮的命令,调整好状态的巴尔德身先士卒,第一个带头冲向暂时放弃包围海鹰号船员的海盗们。
“啊啊啊啊!!上啊!!!”剩余的十多名海鹰号船员们,看见刚才稚嫩的少年舍命相救,现在老船长如此勇猛地带队冲锋,大家士气大振,全员一声怒吼,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向海盗们的侧翼发起突击。
海盗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奥古斯都所引发的骚动吸引过去,很多人都忽视了刚才已经要被放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还能跳起来发动反击。船员们的冲锋,瞬间打乱了海盗们的阵型,使他们陷入了混乱。士气的此消彼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海盗接二连三地被船员们斩杀,仿佛人数的优势并不在海盗一方。
“嘿嘿,真是谢谢啊,船长……”
“喂!”奥古斯都喊了下自己面前的海盗:“混蛋!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海盗们面对后方突如其来的攻击,不知道该优先对付眼前的少年,还是应付背后的攻击。而奥古斯都不会给他们得出答案的时间,身体短暂的调整后,他迅速挥剑向前方攻击,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几道剑影在跃动的火光中掠过,站在奥古斯都前方的几名海盗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应声倒下。因为后方船员们的进攻,很多海盗优先选择去压制人多的进攻方向,这大大减轻了奥古斯都所面临的压力,作为掌握了“海之剑鬼”几乎所有基本战斗技术的战士,眼前区区数人的海盗完全构不成多少威胁。四周响起的无数刀剑撞击声,犹如为舞者奏响的清脆乐章,奥古斯都正是在这名为战场的舞池中轻盈起舞。匆忙迎击的海盗在奥古斯都恰当的防御和闪电般的反击面前,所做出的动作,都只是徒劳地为自己延长那么几秒钟的生命。
很快,已经登船的数十名海盗们全线崩溃。士气大涨的船员们仿佛各个以一当十,杀得海盗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有序地撤回自己的船上已经不可能了。大部分人都被斩杀于甲板之上,还有一些海盗则为了保命,完全不在乎太阳已经落山,慌不择路地爬过甲板上的护栏,纵身跳进漆黑的大海之中。
“呀啊啊!”“喔喔喔喔喔!”海盗们被彻底击退,海鹰号的船员们欢庆着这惊险的胜利。奥古斯都这时才发现自己体力似乎也已经见底了,初次上战场的少年,心理的亢奋与精神的高度紧张,比平时更快地消耗了自己的体能。他把剑丢在身边,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原来……真实的战斗……感觉是这么……糟糕啊……”
“快把海盗登船的绳索木板全部破坏掉!”巴尔德并没有松懈,抓紧时间下达了命令。
巴尔德走到奥古斯都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啦,孩子,没事吧?”
“啊啊,没事的,除了有些累。”奥古斯都抬头看着巴尔德,“诶?船长,你是不是又受伤了?”他伸手指了指巴尔德的右手。
“嗯,没办法,老人家体力不好,跟年轻人战斗那么长时间,难免会受伤嘛,哈哈哈……”巴尔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这点小伤,没关系的,不要小看老人啊!”
“还没结束啊!!”
“准备承受撞击!!”
来自左舷的叫喊声将众人从胜利的喜悦中拉了回来,右舷的船员们马上意识到,左边的伙伴们还在奋力战斗着。叫喊声刚刚结束,几秒钟后,一股巨大的力道使甲板上的船员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还站着的人纷纷跌落在地,甚至重重地撞向身边的桅杆或者护栏。奥古斯都身边空无一物,他被这强大的力量瞬间甩飞撞在了护栏上,而巴尔德也狠狠地摔在地上。奥古斯都艰难地站起来,马上跑到巴尔德面前,将他扶起来。
“船长,喂!没事吧?”
“啊呀呀……”巴尔德咬了咬牙:“好疼啊……怕是……手可能摔断了吧……老人家的身子骨,还是不太好啊……”巴尔德用左手轻轻扶着自己的右臂,右手无力地垂在身边,微微地颤抖着,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
“来个人!帮忙一下!”奥古斯都立刻呼唤边上知道些医术的船员过来帮助巴尔德固定手臂。
“船长……”奥古斯都一边协助来人进行着巴尔德的治疗,一边对巴尔德说出自己的计划。
“嗯……”巴尔德低头思考着,“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是没有问题,可是问题是,你要怎么样才能突破重围到与对方船长一对一呢?毕竟,我看你好像也撑不了太久了啊……”
“这个我自有办法,船长您好好疗伤,我一定不会让海鹰号就这样落入海盗手中的!”奥古斯都充满自信地向着巴尔德说道,然后捡起剑,头也不回地向左舷走去。
与此同时,海鹰号承受的撞击一结束,海盗们发出阵阵咆哮,发疯般地冲上海鹰号。这艘三桅海盗船上的海盗都不用木板登船,他们大部分都是利用缆绳直接荡至海鹰号的甲板。这艘船上的海盗似乎更加精锐,战斗方式和精神状态与二桅海盗船上的人完全不同。海盗们迅速杀散了护栏边上的船员们,为后续的海盗建立了一个稳固的登船点。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转眼之间左舷甲板就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十几名来不及后撤的船员瞬间就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海盗吞没。撤退到甲板中央的人虽然因突然的攻击产生了混乱,但是仍旧勉强一起构筑了一条阵线。
奥古斯都和右舷幸存下来的十几名船员赶往左舷,船舱内的船员离开炮位,也赶来支援。人员会合之后,奥古斯都简单目测只有不到四十人,而之前在桅杆上看到的三桅海盗船上,推算应该有六十多人,加上个体战力的差距,这个劣势不仅仅是简单的人数相减的纸面数据了。
“他们只有这些人了!一鼓作气杀光他们!”海盗们丝毫不想留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大部分人站稳脚跟后,立刻趁着海鹰号的船员们还未从混乱中恢复,马上冲向他们。
“他们对自己还真是自信啊!嘁,棘手了啊……”奥古斯都焦急地咋了咋舌。
“诶?为何这么说?”身边的一名船员问道。
“他们,就这样冲过来,完全不管己方的阵型或者战线,表情如此亢奋,说明他们很相信自己的战斗力,完全不认为自己这样过来会轻易丢了性命。”
那名船员轻轻张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奥古斯都目视前方,大声说道:“集中精神!来了!!”
数名海盗面目狰狞冲进阵中,奥古斯都身边的那名船员面对这个阵势顿时被吓懵,眼看着明晃晃的砍刀从头上落下。“呯!”奥古斯都双手紧握剑柄,替他接下了这致命一击。随后,奥古斯都用力抡开对方的刀,趁对方失去重心的刹那,从左至右一剑砍进海盗的腰间。
“额……谢谢……”那名船员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道谢。
“别发呆!要命的话就快战斗!活下来再感谢吧!”奥古斯都大声说完,便不再理会,迅速奔向眼睛捕捉到的下一个目标。
利落地躲开攻击,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动反击,直击要害。奥古斯都不停地重复这一套动作,成功击杀了多名海盗,他的抢眼表现,同时也吸引到了海盗们的注意力,强壮的海盗们开始向他靠拢过来。
“呼……呼……”奥古斯都艰难地放倒两个海盗后,体力又濒临极限,喘气越来越频繁,动作也不再那么流畅了。
“回去以后,可要好好把体力锻炼好啊……还是师父的剑法太消耗体能了呢……”
就在他想着这些时,一个极其健壮的刀疤脸海盗跳上海鹰号,一转头就看见了奥古斯都。“喔喔,你就是前面引起骚乱的元凶吗?”
“引起整个大骚乱的元凶,不是你们吗?”奥古斯都轻蔑地回答道,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大意,眼前这个人,不一样,比其他海盗更强。
“吼吼,臭小子嘴还挺贫的,作好死的觉悟了吗?”
“你,是他们的老大?”
“不好意思,我们船长可不会亲自参加这么简单的抢劫任务,我叫库帕,送你见上帝的人!”说罢,库帕不再废话,拔出腰间的刀,向奥古斯都发起进攻。
如果说奥古斯都的剑技犹如闪电般快速精准,那么库帕的刀法就是如惊雷般凶猛压迫。就像雷雨云在空中爆炸一般,惊人的气势之下是暴风骤雨般的猛攻。奥古斯都经过之前的战斗已经无法正面硬接下库帕的进攻,面对一刀又一刀从各个方向挥来的砍刀,奥古斯都只能不停向后闪躲,疲于奔命。
“喂喂喂!你的本事就光是逃跑吗?”库帕狂妄地表情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奥古斯都的行动:“好好站过来,跟我认真地打一场嘛,臭小鬼。只能欺负些垃圾,碰到我这样的就只会逃了吗?”
奥古斯都很快已经退无可退,人已经被逼退至甲板上的船长室前。而库帕的进攻如暴风骤雨般步步紧逼,将奥古斯都的行动封锁在了更加狭小的范围内。
“嘁……”奥古斯都集中精神躲避着攻击,没有余力去回答他的挑衅。大脑飞快的运转,眼睛的余光也在不停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以翻盘的契机。“好强的力量……现在的我正面去接他的攻击,就算是用剑挡也不足以承受啊……”
“再走神你就完蛋啦!”库帕突如其来的吼叫拉回了奥古斯都的思绪。库帕一刀刺向奥古斯都的左臂,奥古斯都慌忙举剑格挡,刀剑相交时擦出了隐隐的火花,就在奥古斯都拼命抵抗这股蛮力的时候——“中计了!”库帕狡诈一笑,他突然弯腰蹲下,以左手为支撑,右腿如疾风般扫向奥古斯都的下盘,当奥古斯都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的平衡已经被破坏,人马上就将摔在地上……
“糟了!”
“没完呢!”库帕击倒奥古斯都之后还来不及站起来,借此姿势,他收回右腿又迅速蹬出,在奥古斯都落地之前,狠狠地踹向他的胸口。“嗙!”一声巨响,奥古斯都整个人被库帕巨大的踢力击飞,身体撞破了船长室的木制房门,重重地飞进了漆黑的船长室内。
“唉咻……”库帕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不确定那一击是否彻底击溃了奥古斯都,所以并没有就这么放松地走进船长室,里面一片漆黑,万一奥古斯都还能站起来,突然进入黑暗中的短暂视野消失,是极其危险的。
“喂!臭小子,死了吗?”库帕试探性地朝房间里喊道,“杀我这么多同伴的人就这一下被打倒了吗?”“喂喂喂!不出来,我可就要去杀光你的同伴喽!”房间内没有一丝反应,直觉告诉库帕,奥古斯都并没有被打倒,虽然造成了伤害,但不是致命的。库帕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洞洞的房门口,周遭的喊杀声仿佛不存在一般,现在他只能听见自己周围的声音,却如此安静。
“那一脚,他应该挡住了……那个触感,并不是胸口……在里面等着我吗?现在进去,感觉太危险了啊……”
库帕感觉时间像是静止了,不知道奥古斯都已经被打进去了多久,无尽地等待使得库帕开始感到焦躁。再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这次战斗才杀死一人,可对不起自己的实力啊。终于,不耐烦的库帕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向房间内移动,很慢很慢,为了使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慢慢地向里面移动。
当库帕的脚刚刚踏过门扉,眼前突然闪出数道寒光,“来了吗!?”心中一直警戒着的正是这种偷袭,库帕庆幸自己早作了准备,他将刀挥向眼中所看到的银色光芒,想要用正面的力量直接粉碎这次攻击。
但是——库帕一刀挥下,却发现毫无实感,自己扑了个空。而立刻,眼前终于出现了实体的剑刃朝他面部刺来,此时他已难以进行有效防御。库帕双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剑锋,以一个艰难的姿势转头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是左脸却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混杂着汗水的血流入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