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出奇的安静,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鲁伊斯的话感到了一丝困惑,这里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秒的沉默之后,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雷纳托:“海鹰号?难道说,是奥格这次出海乘坐的武装商船吗?”
“正是,”鲁伊斯点头表示了肯定,“昨日傍晚遭到了海盗袭击,损失惨重。”
听罢鲁伊斯的回答,雷纳托单手扶着下巴,刀刻般的严肃脸庞陷入了长时间的无言。
“那奥格没事吧?!”站在房间中央的姐弟俩,异口同声地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对方心中此刻的焦虑,他们一起凑向鲁伊斯的办公桌,想要更多地了解信上的内容。一旁的露娜,表情也黯淡下来,她底下头,轻咬嘴唇,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对话。
“信上说,这次袭击,海鹰号上伤亡惨重,现在船上只剩20多人,这边并没有提到奥古斯都的事情……”鲁伊斯停顿了一下,两人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恐慌,“但是,我想他应该没事,因为,这信上,是他的笔迹。”鲁伊斯轻轻放下信纸,扫视着房内的众人。
“呼,吓死我了……”马塔深深吐出了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完全放松了下来。
“真……真的吗?”埃莉娜仍旧无法相信,“虽然我知道奥格有能力摆脱这个危机,但是在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却没有看到他本人,我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啊,万一只是笔迹比较像而已呢?叔叔,你能确定吗?”
埃莉娜慌张且带着哭腔的询问让鲁伊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勉强安慰她:“没事的,埃莉娜,请相信我的判断吧。信上说,海鹰号今天傍晚就将返回巴伦西亚,到时候你们去港口等着他吧。”
“那个笨蛋,难不成又是他的错惹到麻烦了吧。”一旁的露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哎呦!”,露娜发出一声轻哼,她明显地感觉到,父亲将手轻轻地拍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那双有力的大手在她的头顶上来回抚动:“相信你哥吧,他没问题的。”温柔的话语像是要给露娜吃下定心丸一般。
“谁会担心那个家伙啊!”露娜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海鹰号遇袭的消息传来之后,原本送完午餐就要回家的露娜和埃莉娜变更了行程。因为担心奥古斯都的安危,埃莉娜执意要求留下来,她要亲眼看到奥古斯都活蹦乱跳的踏上巴伦西亚的土地才能感到心安。露娜原本是决定先回家将消息告知母亲,但是在埃莉娜近乎胡搅蛮缠地哀求之下,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留下来陪着她一起等待,毕竟鲁伊斯和马塔他们下午分别都还要去部队里进行各自的工作,埃莉娜一个人呆在这里,会更加容易胡思乱想而造成混乱的。
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女在鲁伊斯办公室里的长凳上静静地靠在一起。午饭后吃饱喝足带来的食困与午后的炎热天气,使得二人慢慢地被困意所包裹。
“呐,小露娜,”埃莉娜轻轻地对露娜说:“你还是会担心的吧?”
“担心……什么啊?”
“奥格啊,第一次出海,就遭遇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作为姐姐,我真的好难放心啊!”
“……”露娜没有作出回答。
“你好像,讨厌奥格?”埃莉娜察觉到了这对兄妹之间的异样。
“也……也不是啦!反正……反正就是不想管他的事啦!”露娜突然间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了。
“诶诶诶!”露娜感觉到自己一直倚靠着的身体突然挪开了位置,并且一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按倒了下来。柔软的感觉,露娜才发现,埃莉娜将她身体放平,头枕在了埃莉娜的大腿上。
埃莉娜轻柔地抚摸着露娜的头发,手在她柔顺的发际中游走,一边用姐姐般的语气说道:“小露娜以前啊,天天都粘着奥格呀。就是他们男孩子在玩打仗游戏的时候,你也依然坐在不远处开心地看着呢,那时候的小露娜,很崇拜奥格呢。”
“才……才没有呢……”露娜红着脸否认道。
“之后小露娜开始对学习神学和其他语言热衷起来了,真是厉害呢,像天才一样地掌握了这些东西,但是就很少看到你和奥格在一起了,再然后,我就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奥格了,为什么呢?”
“以后……再说吧……反正……他就是又懒又笨……”露娜转过头,背对着埃莉娜,静静地躺在她的腿上,惆怅地闭上了眼睛。恍惚之间,那一天破碎的记忆,又闪现在了脑海之中——
“喂!哥哥!”
“怎么了?露娜。”
“明天……明天圣诞节,早上我会在教会带领儿童圣歌队演唱,爸爸妈妈没空,你能来看看吗?有家庭成员一起参加,能得到主教的奖励喔!”
“可以呦,露娜的表演,很期待哦!嘿嘿!”
“嗯!约好了哦!我们提前一晚会在教堂留宿做准备,你早上要过来喔。”
“好!”
……
“哥哥呢?为什么没有来……”
……
“你为什么会在家里睡觉啊!?哥哥是骗子!”
“不是……”
“你一点也不重视我!!!”
“嘭!”露娜被泪水打湿的眼中,摔门而去前最后看到的影像,是奥古斯都茫然无措的呆坐在家中的长椅上的身姿。
……
“小露娜!小露娜!”
“呜……诶!?我睡着了吗?”露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感受到了头下面还枕着一双大腿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埃莉娜的膝枕上睡了过去。
“是呦!小露娜睡了好——长时间呢!”埃莉娜调皮地拉长了这个词。
“对……对不起,埃莉娜姐姐,这个姿势,一定很累吧。”露娜胀红了脸,羞愧地向着埃莉娜表达着歉意。
“嗯呜!并不会累呦。小露娜睡着的样子,好可爱的说。”
“呜……被看到丢脸的一面了……”
“嘻嘻!呐,露娜,你在梦里,有呼喊着你哥哥的名字哦!”
“诶?骗人的!我……我怎么可能会梦……梦到他!不会不会不会不会!……”露娜被埃莉娜的话惊得手足无措,红着脸拼命否定着这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发生过的情境。
“我才没骗人呢。反正不管你怎么否认,我都听到了!”埃莉娜并不理会露娜的反应,虽然现在还是这个状况,但是她也模糊地能感觉到,兄妹的羁绊,并不会那么简单就彻底断裂的。
“真是的!埃莉娜姐姐!”
“好啦好啦!差不多该去港口了,你爸爸刚才派人过来,说是已经看到海鹰号出现在水平线上了,我们快过去吧!”没等露娜回答,埃莉娜迫不及待地拉起露娜的手,快步跑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