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晃过神,数名奥斯曼帝国的士兵在瞬间被吞没于如狼似虎的人群之中。大量的部队已经登陆攻进城中,船上留守的大部分都是战斗力不强的水手,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行将胜利的时候,会遭到背后攻击。军舰上燃起的大火登时将昏暗的海面染成白昼,刀光剑影之下,他们瞬间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完毕!”雷纳托从船舱中走出,负责清除舱内敌人的他在和几名战友下去清剿结束后,向大副福腾汇报道。
“好的!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城中,发现战舰遇袭的奥斯曼士兵迅速掉头回援,可是船上的抵抗力量实在太过薄弱,等不到主力便已尽数败亡。失去撤退手段的奥斯曼军队犹如笼中困兽,发狂地发动决死的冲锋。
但是,由于他们刚才在城中烧杀劫掠,组织松散,没能进行有组织的反扑,尽是以散兵的形式发起冲锋。西班牙一字排开的火绳枪兵们在空旷的沙滩上排队开火,每轮枪声响过,便有数十人倒下。几番过后,奥斯曼的士兵便暂时龟缩进了城中。
平定了海岸后,后续部队依次登陆,战斗在此时转入城市巷战。考虑到城市守军仍在深处抵抗,部队被分为三部分,分别从三个方向将城市包围,防止漏网之鱼。
“雷纳托!维尔丹!”何塞在雷纳托进入城市之前喊住了他们:“我们四个一起!”
“好的!”
“你们……等一等!”米格尔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从他干净的衣服和武器上看,他似乎并没有参加什么战斗。
“米格尔,你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保护你会分散精力的呦!哈哈哈!”
“维……维尔丹大姐,要不是命令,我……我还真不想上这个地方……刚才上了甲板,看着那些异教徒的尸体,我都快吐了……”
“那就好好站在姐姐后面,我会保护你的。”维尔丹将手上的火把递给了米格尔。
“呼……我还没写出传世的小说,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米格尔,”雷纳托拍拍他的肩:“想活下去,最好的办法是拿起武器战斗。”
“好了,该进城了!从现在开始集中你们所有的注意力!稍有闪失,代价就是生命!”被委派为领头小队长的何塞一马当先,走进了城中。
城里,不少靠海的房屋在炮火下化为了一片瓦砾,燃烧着的残骸,依稀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这些……都是本地的守军吗……”米格尔指着地上各种惨状的尸体,颤抖的声音表明了他生理上对此的深深排斥。
“奇怪了……突然变得很安静……”
“一定有埋伏。盾牌盾牌!”走在队伍前方的何塞,挥手招呼携带盾牌的陆军士兵走到前面来,为整支队伍提供保护。
“再往前走,基本都是完好的房子了,极有可能第一波埋伏就在这里,大家警惕!”
小心翼翼走在前排的战士,在进入了一条没有分叉的道路后,突然踢响了脚下的一块铁盾。不知是否为巧合,随着一阵复数的弓弦震荡,数不清的被点燃的弓箭从前方射向这条道路。前排的士兵迅速架起盾牌,想墙一样保护着身后的战友。然而,如密集雨点般的齐射依然有不少透过盾牌的防御,成功杀伤了后排的士兵。
一轮齐射刚结束,还没容雷纳托们歇一口气,四周的房屋内突然杀声四起,埋伏其间的奥斯曼士兵如草丛中蹲守的猛兽般破门而出,冲进了西班牙军队中,一瞬间,队伍从头到尾都爆发了惨烈的战斗。
不同程度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料到了可能会有的伏击,却依然被敌人打得陷入混乱,这种不确定的黑夜伏击战,攻击方能够获得的最有利的加成就是突然出现带给对手的心理冲击。
身后破碎的木片击中雷纳托的后背,间接为他敲响了警钟,身后攻来的致命一击被他向侧边的垫步避开,暴露了破绽的袭击者顺势被斩翻在地。
“维尔丹!”雷纳托本能地看向身后,米格尔被突然的伏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名奥斯曼士兵在解决了一个倒霉的西班牙士兵后正好盯上了他,米格尔因为惊吓丢掉的武器在惊慌失措中无法及时捡回,千钧一发之际,维尔丹从侧面冲出,用肩膀将奥斯曼士兵撞在墙上,右手的刀果决地插进了那人的胸膛。
“没事吧?”雷纳托杀开挡路的人来到两人跟前。
“完好无缺。”维尔丹将身子转了一圈后,蹲下身拉起米格尔:“虽然姐姐能够保护你,但是不可能永远看着你,没什么可怕的,像训练一样去战斗!”
“好、好的,大姐……”
“全军!注意闪避!”何塞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雷纳托抬头一看,漫天的火箭再次如暴雨般袭来,他右手一推,将米格尔推进身后的房中,自己则用左手半搂着维尔丹和她一起摔进了隔壁的另一间屋子。三四秒的时间后,天上的火箭瞬间覆盖地面,来不及躲避的士兵,无论属于哪国,在死亡面前全都公平的倒下。
“他们疯了吧!连自己人都攻击!”维尔丹在雷纳托怀中不可思议地说道。
“相比自己的伤亡,他们显然更在意能否杀伤到我们……真是疯狂的战斗啊……”
“危险!”雷纳托眼角寒光一闪,他一把推开维尔丹,将手里的哈迪斯横在头上,挡住了离他额头只有一厘米的弯刀。
“呀!——”维尔丹在雷纳托争取的这几秒钟时间里,卯足力量砍倒了袭击雷纳托的士兵。
“居然还有伏兵……”雷纳托喘着气站起身,看着那个已经一动不动的袭击者。与此同时,各个屋子里也响起了喊杀与战斗的声音。
“糟了!米格尔!”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就在他们准备前往米格尔所在的房子时,却发现他手中拿着沾血的海军刀,惊魂不定地跑进了他们的房间。
“雷纳托!大姐!我……我刚才……杀、杀人了……”
“干得漂亮啊!米格尔!你怎么做到的?”
“他……那人突然从看不见的地方冲出来,我、我在地上滚了几圈,随便往那个方向挥了几刀,不知怎么就打中了……看他打着滚在地上挣扎,我就跑过来了……”
“好样的!米格尔,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也不要因为慈悲而过于自责,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你要是死了,你身后需要守护的世界,就会毁灭在异教徒的铁蹄之下,不是吗?”
“大姐……”米格尔闪烁着觉悟的眼中,竟然被维尔丹打动地闪出了泪花。
“嘘!你们过来一下,那个小房间,好像有声响……”雷纳托放低声音,招呼着那两人。
“不会又还有伏兵吧……这一层一层的埋伏,敌人设计得还真是精巧啊……”
“不知道,你们掩护我。”雷纳托轻轻将门推开,房间里并没有出现敌人,地上却躺着一名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男子,从衣着来看,似乎是平民。
“喂!你没事吧?”雷纳托将他的脸翻过来,不停地拍打,想要让他清醒一些。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救援,他的眼神从悲伤转化为了欣慰,但由于伤重,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说不出哪怕一个词。眼神中的满腔悲愤化为了左手死死抓着雷纳托手腕的力量,无力的右手轻轻举起,指向了房间的更深处。
“上帝啊!”维尔丹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里面的景象令她的眼中闪出了包括震惊、悲痛、愤怒在内的多种复杂情绪。两名衣衫凌乱的母女,倒在那里,睁着惊恐的双眼,身体遭到利器的严重破坏,已经很难进行分辨。
“呕……”米格尔无法控制自己生理上的巨大排斥,他抢先一步爬出房间,在门外大声呕吐,很快酸臭味便飘散进来。维尔丹红着双眼,同样离开了现场。雷纳托看着眼前的那么男人,难以想象先前的他,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此时,他已经失去了呼吸,那个眼神想要传达的信息,雷纳托已经确实的理解了。他将男人的眼睛合上,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呼吸了。”
“雷纳托……”维尔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决堤般涌出:“那个……那个孩子……她还那么小……那些、那些混蛋!!”
“走吧。报仇的时候,到了。米格尔!能行吗?”
“走……我们走!”米格尔颤抖着站起身,声音在抽泣中变得无比坚定:“让我们去干掉那帮混蛋!”
奥斯曼军队的箭雨是从这条路前方的广场射来,此时,另外两路合围的军队已经到达战场,在援兵的夹击下,雷纳托他们这一路虽然付出了不少的损失,但还是成功尽数歼灭了全部的伏兵。奥斯曼的残兵在天主教联军与当地残存守军的包夹之下,由长官带领,退守到了小城东边的丘陵之上。
这座单面沿海的小丘陵,虽然并不是什么险峻的地势,但是奥斯曼残军依托有利的高地不断用弓箭进行着顽强的抵抗。天主教联军原本打算调战舰过来用大炮轰击,但当地部队却以丘陵上有一座教堂为由,拒绝了这个提案。
“把所有盾牌都调过来!”前线的指挥官大声招呼部下:“这些异教徒没有火枪和大炮,组成盾阵,保护突击队从正面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