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骚乱始动(5)

作者:黄前Ezio 更新时间:2017/9/27 20:19:32 字数:5040

十月二十日,上午七点。

两个小时之前,由于要进城将希梅娜送回家,顺便参加罗哈斯公爵安排的活动,希德不得不在五点就从舒适的床上爬起。在处理完一系列繁琐而定式的晨间活动后,希德告别因身体略感不适而留守家中的爷爷,与希梅娜主仆一同踏上了进城的路。

由于昨晚的事件,希德从起床至到达希梅娜家中的这段时间里,除了一句“早安”便没有再跟希梅娜说过任何一句话,连与她对视都做不到。而希梅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地和所有遇见她的人问候寒暄,甚至也包括了希德。但在几次都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之后,他们的互动也就无果而终。

一路上,希德骑着爱马帕加索斯独自在前方领路,而希梅娜和两名女仆则在后方,骑着马相互嬉戏。看起来昨晚的事情,希梅娜已经跟女仆解释清楚,希德担心被当成变态盯着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最终,几人总算在这个时间抵达了巴伦西亚公爵的城堡。

“女儿啊!昨天在外留宿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啊?你突然说不回来,担心死我了!”罗哈斯公爵一看到希梅娜,就张开他粗犷的大手将希梅娜紧紧拥进怀里仔细端详,生怕她有什么闪失,毕竟早已失去妻子的他,只有将那份爱也全部倾注到女儿身上。

“啊……”希梅娜挣脱开父亲令人窒息的拥抱,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希德,愉悦地说道:“没事没事,住在迪亚斯男爵家的一夜还是相当愉快的,你说是吧,希德?”

“啊……啊。”希德一想到昨夜,在公爵面前就有些心虚。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应着,只要能蒙混过去就是最好的。

“你就是骑术大会上拿到亚军的希德·迪亚斯对吧?”罗哈斯公爵的说话对象转向了希德。

“是,正是吾辈。”希德在公爵面前还是拿出了应尽的礼数。

“感谢你对我女儿的关照,这丫头的性格有时候相当任性,希望没有给你们家添太大的麻烦。”

“没、没有,小姐能到寒舍留宿,实、实在是荣幸,并没有什么麻烦……”

“今天我让你们之前出场比赛的年轻骑士陪同我和阿方索大人一起去竞技场观看比赛,既是一项任务,也是对你们的未来相当有益的社交活动,希望你们都能展现出巴伦西亚新一代骑士的风采!”

“是!吾辈必将不辱使命。”

“罗哈斯大人,一大早又在向年轻人训话了吗?哈哈哈!”城堡的大门里,阿拉贡公爵阿方索大人伴随着豪迈的笑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身后则跟着他的女儿齐格菲娅。也许是因为起床时间太早,也许就是平常的状态,齐格菲娅冷漠的表情下透着一丝懵懂的气息。

“早上好,阿方索大人!您都准备妥当了吗?齐格菲娅小姐……为什么穿着盔甲,还带着武器?”

“罗哈斯大人,我们已经好了,小女平日就喜欢这种打扮,你不用在意。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对,不过,请给一些时间让小女去换身衣服。”罗哈斯公爵将希梅娜推进城堡,让手下的女仆赶紧带她回房,“我们先在花园走走?等小女收拾好了,我们一起乘车到拉诺雷扎的入口,那里还有一些年轻的骑士们,将和我们一同观看比赛。”

大约等待了一刻钟的时间,希梅娜出现在了城堡门口。以一个需要精致打扮的贵族小姐来说,这个时间算是相当快速的了。她身上还是穿着那天骑术大会时,马塔所见到的那身礼服,看起来这是她参加类似活动的固定服装。

两位公爵和小姐共同乘坐一辆豪华的马车,由四匹英武的高头大马拉着。希德和其他护卫在前方开道,剩下的仆人则跟在后方,这些人就构成了公爵的马车队伍。车队行进到拉诺雷扎的入口,以加拉·卡瓦耶为首的一众年轻骑士与希德一样全副武装,迎上前来,在公爵的马车前停下,九个人依次与两位公爵问候之后,也加入了前方开道的队伍之中。

“希德!”队伍向着竞技场前进的过程中,加拉骑着马走到他的旁边,“听说,是你把阿拉贡的公爵小姐带回来的?”

“是啊,路上碰见的。当时她突然身体不适,是吾辈把她送到拉诺雷扎的医生那里的,然后罗哈斯大人派人通知的她的父亲。”

“这样,那么,你们应该挺熟悉的吧?”

“姑且,算是朋友吧,怎么了?”

“那个,”一直以来道貌岸然的加拉少见地有些扭捏,迟疑片刻后,他对希德说道:“我想追求齐格菲娅小姐,但她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想问问你作为她的朋友,有没有什么建议吗?”

“哈?”希德听完后不禁惊讶地大声喊了出来,甚至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但是他并不是对加拉追求齐格菲娅这件事感到奇怪,而是觉得,英俊如卡瓦耶家族的人,再加上拥有过人武力的加拉,在这样的战斗中居然都会陷入困境。

“其实吧,”希德放低了声音,“吾辈和齐格菲娅小姐也并不是多要好的朋友,我们也认识没多久,说过的话也不太多。与其找吾辈,你不如去找冈萨洛中将的儿子奥古斯都,他和齐格菲娅小姐的关系似乎很好。”

“是舞会上那个平民吗?”

“嗯?”

“抱歉,失礼了。不是我看不起平民,而是我和那家伙,发生了一些事情。何况,他是潜在的对手,不可能去拜托这样的家伙吧!”

“话是没错。不过吾辈实在是无法帮你,这一方面,吾辈甚至还想向你请教……”希德将昨晚对希梅娜告白的事情,告诉了加拉,当然,至于告白的地点和之前的一些事,都是被省略的部分。

“希德,你想追求我这个表妹,我是由衷表示怀疑的。当然,不是指你的诚心,而是你能不能了解到她在想些什么。说实话,作为他的表兄,虽然平时接触也不算多,但我可以肯定,她的城府远超同龄的女孩,我都经常揣测不到她任性的性格下,隐藏着的动机。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地位。贫穷男爵的继承人,和万众瞩目的公爵千金,就是希梅娜没问题,罗哈斯大人能不能同意还很难说吧。当然了,过罗哈斯大人这关比过希梅娜这关容易得多。”

“那、那吾辈应该怎么做?”加拉的话,让希德有着足够垂头丧气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目前你是她唯一主动接触的同龄少年,虽然她拒绝了你,但并不是让你就此死心,而是要先变得更符合她的要求吧。”

“这样啊。没想到,你和吾辈居然都被这女人的问题给困扰了。”

“硬要比的话,你比我机会大得多吧。齐格菲娅小姐,我是真的无法接触到她的心啊!”

“耐心点吧。”

“再过不久她就要跟公爵回去了吧,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你叫我之后该怎么办?”加拉心中的惶恐不安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自从在舞会上见到她,我就深陷其中了,每天睡觉都要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她那挥之不去的美貌。一想到没有她的未来,我心脏就好像停滞了一样!就算为了我以后的人生,我都必须想办法得到她!”

“喂,你这有点极端了吧,别忘了你可是骑士,最终就算不成功,也请保持住骑士的风度!”

“希德,相比可能失去心爱的女人,骑士的守则什么的,如果发生了冲突,也是可以通融的吧!”

“请你冷静点,加拉!你一直以来都是巴伦西亚新一代骑士的标杆,怎么能因为失去一个女孩而动摇你所宣誓效忠的骑士之道呢!”

“啊……你说得对,希德。请原谅我的失言……”加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被罗哈斯大人竖立为新骑士的代表,承担着卡瓦耶家崛起的我,不能被这区区的欲望所击败!”

“这就对了,加拉。你是吾辈的朋友,也是重要的对手,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并肩驰骋于战场之上!”

“当然,希望,有那么一天吧……”加拉握住了希德伸来的手,但他眼眸里,却出现了一种失魂落魄的杂质,那个剔透的瞳孔,不再如最初那般清澈。

十月二十日,上午十一点。

精彩华丽的演出在全场观众意犹未尽的喝彩中降下了帷幕。两位公爵在这一个小时内,就像品评酿造得最完美的葡萄酒一样,深深沉醉于精彩的演出之中,时不时大声喝彩,击节赞叹。就连表情不太会产生变化的齐格菲娅,希德在回头与公爵说话时,都看到她露出了数次兴致勃勃的神色。

竞技场的贵宾席,两位公爵和他们的女儿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以希德和加拉为代表的年轻骑士们,坐在公爵前一排的位置。而其他贵族分别列席于他们四周,再由一些卫兵将这片区域整个保护起来。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阿方索大人。”

“罗哈斯大人,你们巴伦西亚的剑术大会我早有耳闻,希望今天能看到一场载入史册的对决。”

“今天决赛的是什么人?”罗哈斯公爵向底下的年轻骑士们问道。

“马塔·卢加诺,巴伦西亚海军的一名年轻士兵。另外一个是叫莱昂·布拉沃的流浪剑客,这人的底细不明,但是他在第一轮击败了冈萨洛中将的儿子,已经是巴伦西亚街头巷尾热议的人物了。”加拉对这次比赛的功课做得十分充足,毕竟为了他的目的,加拉必须在阿方索公爵的面前尽可能表现自己。

“那你,都更看好谁啊?毕竟我对这两个人的实力并不了解。”

“感情上,当然是希望巴伦西亚的本地士兵获胜,但是那个流浪剑客击败的是在市民之中夺冠呼声最高的人,论实力可能更胜一筹。”

“感觉会是很有意思的比赛。是吧,罗哈斯大人?”

“那是当然,这可是年度的盛会。”

“对了,今天这个盛大的场合,作为市长的安德雷斯先生为何没有参加?”

“安德雷斯要出席花车游行的开幕活动,只能暂时放弃这里了。按照预定,正午十二点游行队伍将进入竞技场,大会的冠军将会登上花车,参加后半段的游行。”

“吼吼,你们巴伦西亚对于这类活动的安排还真是有一套,看来我得让我手下的人来学习一下,哈哈哈哈!”

“公爵大人,两名选手来了。”

加拉的提醒中断了贵人们的闲聊,所有人开始将注意力投向竞技场内。拿枪的战士和双刀的剑客分别从两端走到这片黄沙的中央,观众们巨大的热情随之变得高涨起来。

“天哪!那个莱昂好帅啊!!”希梅娜在紧握双刀的莱昂入场之后发出了激动的惊呼,希德瞬间便对莱昂燃起了敌意。当然,莱昂的出场不单单是希梅娜,希德四周几乎所有的女性贵族都仿佛陷入了花田,沉醉在莱昂的风姿之下。

“开始了!”

那两人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距离内简短地交谈之后,以铜板敲击为信号,长枪与双刀很快便交缠在一起。这终极对决所迸发的气势,使同样身为武者的希德,也很快沉醉其中……

“从这个形势来看,主办比赛虽然预留一个小时来战斗,可是很难打满这个时间啊……”竞技场中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会,局势渐渐开始朝双刀的莱昂倾斜,马塔架起长枪疲于防守,几乎找不到多少反击的机会。

“虽然这个马塔也很有实力,但是,就快结束了啊……”加拉已经对比赛的结果盖棺定论了。

“那个莱昂,感觉还保留了实力。”希德也看出了局势的不可逆转。

“这场比赛,虽然那边也有一些精彩的技巧,但是也未免过于一边倒了。”阿方索公爵突然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那是?!”在观众们都认为战斗很快将以莱昂的胜利告终时,马塔举枪发动的招数,重新又让比赛出现了悬念。

“好快的出招,他一杆枪打出了一个枪阵的效果,这样莱昂就没办法了吧。”罗哈斯公爵心里还是支持作为本地人的马塔的。

“哼哼,这样才有点意思。”

但是,莱昂没有让马塔翻盘的希望成真,在观察了一会后,他一击攻破了马塔的绝招,朝着马塔的胸口挥刀砍去。

“嘭!——”

巨大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那可怕的震动让这边的看台都发生了摇晃。

“怎么了?!”罗哈斯公爵迅速向身边的人询问,但是所有人都被这声爆炸给震懵了,不可能有人知道这到底因何而起。

“啊!——”

更为惊人的一幕突然爆发,坐在贵宾席四周的一些武者模样的人,拔出携带的武器,突然砍向周围的人。霎时间,血浆四溅,无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眨眼之间便纷纷倒在了屠刀之下。

“怎么回事?!”平日养尊处优的贵族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光景,众人惊叫着缩向贵宾席的中央,想要依靠着周围那寥寥十多名卫兵来抵达蜂拥而至的进攻。而那帮不知名的袭击者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成群结队,自下而上地朝两位公爵所在的位置发动攻势。很快,那些卫兵一个个血溅当场,暴徒们一路砍杀着冲了上来。

“挡住他们!掩护公爵和其他人离开!”加拉率先拔出腰间的佩剑,指挥着与他坐在同一排的年轻骑士们,拔剑战斗。卫兵倒下之后,他们就是保护公爵们的最后一道屏障,在两位公爵与小姐安全之前,他们绝不能被突破。

率先冲上来的袭击者还未站稳脚跟,便被加拉一剑劈落。反抗激怒了这帮残暴的袭击者,他们踏着同伙的尸首,潮水般冲向十位年轻人组成的单薄的防线。不过,由于本身就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即使这些年轻骑士大部分都没戴头盔,也不用太担心头部的安全,普通的刀剑一两下又难以砍穿他们的钣金甲,这些都使得他们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一个人就能够抵挡数名袭击者的进攻。

“啊!!!”希梅娜的呼救顿时刺激了希德的神经,他惊恐地回头看去,一名袭击者突破了侧面的防守,出现在了希梅娜的身边。呆坐在座位上的希梅娜惊恐地呼救着,眼看无路可逃,那名袭击者却呆立在了原地。希德细看之下才暂时送了一口气,那人的脑门上插着一只箭,很快倒在了地上。与希梅娜座位相对的另一侧,齐格菲娅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弓箭,瞄准的正是这个方向。

“不能久留在这里!他们人太多了!”眼见作为核心地带的贵宾席受到了威胁,加拉立刻让大家迅速向后退去,在公爵们的身边围成一个简易的保护圈,“杀出去!到马厩去!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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