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尔看着面前这个手抖得快抓不住匕首的神侍,在他眼里那些神侍都长得千人一面,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发型都一模一样,可这孩子他不会弄错,躲在神主身后的那个样子,就像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
可妹妹最后逃出去了,逃得远远的,他还像是雏鸟祈求着大鸟伸出翅膀为他遮风避雨。匕首距离自己只有那么几厘米,斯塔尔的思绪越飘越远。
妹妹的发色不知道是什么呢,如果是红色的话,那可真是难看死了。斯塔尔嫌弃地瞪着神侍的头发,不,如果是妹妹的话,什么发色我都会接受的…大概吧。
“少校!”莉莉没办法看着自己的上司被一个神侍威胁,她手扶着树干想站起来,奈何地面在她眼里是那么遥远,心里稍微有点发怵。
“我没事,你别下来。还是说你想再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斯塔尔松开手,手枪再次摔在地上,还好脚下是落叶和花铺成的地毯。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连武器都扔下了,空着手举过肩膀。
莉莉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慢慢地挪了回去。
斯塔尔知道这个神侍不会对他动手,凭他颤抖的手和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你什么情况?”他试图和昼交流。
“你……你们不许对昙……巫女大人出手……!”昼的牙齿咬得直响。
“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保护她的。”
“胡……胡说!我刚刚都听……听到了!”
斯塔尔看着这个可怜的神侍都快都成筛子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耳朵也太好用了。”
昼又把匕首往前送了送,逼着面前的人后退了一步,贴在了粗糙的树皮上。他整个人上半身向前,为了更有压迫力,“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别怪我不客气……”
“你,和谁不客气呢?”斯塔尔冷冰冰地道,表情和声音比起与莉莉交流时有了变化,变得更加严肃,就像一位君王被臣子忤逆时散发出不悦的气息。也许是错觉,昼发现他的左眼变得更亮了。
“和你!”昼壮胆似的啊地一声大叫,双手攥紧匕首猛地向前刺去,他握匕首的方式很不熟练,漏洞百出,斯塔尔一个侧身握住昼的手腕,借着他的力气一扭,那把匕首就掉在了手枪旁边。
斯塔尔对着昼的腿一踢,后者尖叫一声跪倒在他身旁。
“你这家伙,差一点控制不住。”斯塔尔捂着眼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一脚踢开匕首,同时松开了一直强忍伤痛不甘心地瞪着自己的昼,弯下腰捡起枪收好。回过身看着那个捂着手腕,可爱的脸上满是眼泪的少年,“冷静下来了?”
“呜……”
昼红着眼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被怎样了。
“莉莉,你下来吧。”
反正也没兴致赏花了,斯塔尔是怕他的助手受伤才不想让她下来冒险。是不是我保护过度了?斯塔尔常常有些头疼地想。
“少校,我……”
“我接着你,跳吧。”
说着斯塔尔张开了手。
莉莉的脸瞬间红透了,还很烫,能够煎鸡蛋那种。她落在斯塔尔怀里时,连身体也不知为什么变得很热。昼觉得自己应该溜了,身体上的创伤痊愈得比较快,心灵上的估计没个几年治不好。
斯塔尔帮莉莉拍掉了她裤角的灰尘,而自己为了和昼好好交流,则大大咧咧地一盘腿,直接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听了那话是什么心情,我曾经和你一样,但我做出了选择。”斯塔尔用手顶着下巴,长长的睫毛下是透亮的眼瞳,“我的选择是……”
代替她,去接受至那以后的未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哪怕对她有一点点情感,就去完成她的任务,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那种情感是怎样的?爱?是情侣之爱还是朋友之爱?亦或是姐弟之爱?斯塔尔早就缺失了这份情感,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昼愣愣地听着,眼神里透出对更多提示的如饥似渴。
斯塔尔却不想说了,他抓了抓头发,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仰起头望着樱树。“算啦算啦,就此打住,不然又要被说是教坏小孩子了。你们那什么祭祀还有多长时间?自己想吧。”
昼想了想,半知半解地站起身,对着两个执行官行了一礼,转身踩着木屐跑走了,连匕首也忘了捡。莉莉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少校……真的好吗?”
斯塔尔不知何时把那把匕首摸到手里,匕首在他的手里扭转着,银色的弧光在黑暗中显得暗淡,“巫女总会死的,但死的不一定是巫女,你呢,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轮到莉莉歪着头表示不解了。
斯塔尔伸了个懒腰,随手把匕首插进樱树裸露在土地上的根,“算啦,啊——呜,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