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建在深山里,远离了东国的闹市区,不过周围也有一些小村庄,据神主说,那些村民更相信神迹。亚瑟裹着粗布斗篷,站在人群里,以他为圆心的四人分别站在他的前后左右。西国的服饰太明显了,他们只能随意借来这么一件斗篷围着身子,还好没有引起村民的注意力。
倒不如说他们都在诚心诚意地对着那祭坛祈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那是常年无法散去的。祭坛边那块破碎的砖石上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亚瑟觉得很不舒服,那些村民们的表现令人恶心。连那些步履蹒跚的老人也拄着拐杖走过来,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跪在祭坛上的巫女,仿佛神就站在她身后。
“阿亚,你和幽小姐离开这儿,绕到后面的丛林里,我和莉莉小姐说好了,她和阿宸会在那里等你们。”艾威在亚瑟的身后小声地嘀咕着。
“和执行局的人…?”
“对,她和少校那混蛋不一样,意外地通情达理。”
斯塔尔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那之后呢?”亚瑟问。
艾威咧着嘴笑了,他用手指在亚瑟的小臂上画长方形,“之后?这些村民想要雨,就给他们便是了。”
冰融化后会变成什么,不用说你也能知道了吧?
“好,我明白了。”
亚瑟没有多问,他下意识地牵着幽的手腕走开了,这神社周围的那些小村庄的村民们能来的几乎都来了,亚瑟怕迷迷糊糊的幽走丢了。艾威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目送二人离开。“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块木头……”
“?”时光歪着头,并不能理解艾威说的话。
艾威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那长发柔滑地从他指间穿过。时光并不怎么注重保养那一头长发,竟也没有十分粗糙,也许是因为她那神奇的体质的缘故。
“剩下我们两个人,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灰发慢慢地滑落回原来的位置,艾威用斗篷给女孩盖好头,接下来的举动说不定会弄脏她漂亮的头发。
*
零宸蹲在地上,用捡来的小木棍和小石块给斯塔尔和莉莉做示意图,他们刚刚交换了情报,包括那个诡异的祭祀方式。莉莉本来一百个不乐意,共享情报什么的,执行局的人什么时候要沦落到靠猎人的帮助了?若不是斯塔尔的命令,她估计还要赌气到祭祀结束。
而零宸并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听艾威的想法后自己安排的。此时要做的,就是把艾威告诉他的行动再转述给两名执行官。不管他们听不听,反正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之后你们就负责保护好台上的巫女就行了。”
他讲得很清楚,示意图却画得一团糟,斯塔尔又不好意思说,端详了半天才大致看明白。剩下的只能靠他身为执行官的技术来理解了,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事之后你们不会又带走艾威吧?”零宸站起身,用脚推着沙土盖住地面上的示意图,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次他们在一个地方碰面,也许是巧合,总不可能在合作之后又反咬一口吧。
“也许吧,你们干涉了我们的任务。”莉莉也是随口一说。她没有这个权利,这种事本应有斯塔尔下定论的,但她就是想杀杀艾德罗斯这些人的锐气。
“我不允许。”零宸打断她,心想到底是谁干涉了谁的任务啊,先来后到懂不懂,“我不允许你们带走艾德罗斯的任何人,尤其是队长。”
莉莉很生气,她盯着那个清秀的东国少年,本来还想着长得这么温和的男孩是最好说话的那个,没想到他们这群猎人都一个样,“所以说你们起初就不要随便接这种任务啊!”
零宸有点愠怒,他的手下意识地张开,好像在托住什么,下一秒又快速地收回,沉默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你们这群什么正义使者…真讨厌。”
莉莉本想毫不客气地反驳,却看到零宸站起来对着她身后挥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远处亚瑟和幽走了过来。老远就闻到了火药味,两人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现在和他们汇合。这到底是第几次被你们打断了啊,莉莉只好作罢。
“啊,艾让我们来找你。”看两人不斗嘴了,亚瑟走到零宸面前,说。
幽跟在亚瑟身旁,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视线在莉莉身上画着圈。亚好像是说,要对认识的人打招呼。幽友好地对莉莉挥手,执行官少女只觉得一阵恶寒,让她想到了那次碰面,为什么又要和这种怪物合作啊。
被女王的威严所震撼,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吗。这名神权者的能力真是讨厌,同为一个极端的皇帝,则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
总结,还是少校最好了。
“是时候让他们见见真正的神使了。”那本棕色封皮的魔法书上纠缠着流光,慢慢落在亚瑟手里,小小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驱赶了同样释放神格的幽带来的寒冷。
这就是神格的光辉吗……莉莉呆呆地看着那神降下的力量,燥热的火与寒冷的冰纠缠在一起,彼此抵消所带来的温度,竟然如此舒适。
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能够接纳彼此了。
斯塔尔解开袖口的扣子,把白色手套摘下塞进胸前的口袋里,方便解下眼睛上的绷带。
那被藏起来的眼睛,瞳孔呈枣核状,是黄金色的,连那只绿色的眼睛也被它浸染了,使用了神的力量,就必须拥有神的特征吗…?书页空白的魔法书悬浮在斯塔尔身旁,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种特征有多少都无所谓,只有对妹妹的记忆…我不想失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