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日常的解释

作者:城峰中学 更新时间:2017/7/9 21:02:45 字数:6375

第一章美少女,解释,与邀约

1.2 日常的解释

阴暗的角落,老鼠们正在准备搬家,天空有点要下起微雨,它们吱吱吱地引颈相望,有点像在小巷入口出木木呆呆的夜枭转动的羽毛和蓬松绒胸脯。

两团黑影避入垃圾散乱的老鼠家园,在一些骚乱中扶着墙壁,在下水管边上落座。他们大大地喘出一口气,呼入不远处垃圾堆里苍蝇们翱翔中的腐烂臭味。

从街道处传来一缕缕渐渐靠近的手风琴声,一个有着淡黄色波浪头留着络腮胡的流浪艺人沉吟浅唱地从小巷口探进身子来,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个身材彪壮的大汉和一个三角眼戴耳环的小混混坐在角落,就又提着手风琴从巷口退出去。

彪形大汉捅捅身旁的小弟,把目光投向小巷上方的夜云。

小弟转过身来,他们在垃圾堆的斜对面,在一堆用破布盖着的木材的边上。过了一会儿彪形大汉说:“给我买点魔力水回来。”

“这里让我想起森林。”

那是一条树荫下的小涧,零星倒下的树木枝干浸泡在那些水釜里,彪形大汉许久没有置身在那些蚂蚁堆和灌木叶之中。再没有哥布林在那些位置生吞史莱姆,没有绿色皮肤的蓝色舞蹈。

“大哥你等我一下。”

小弟从巷口钻出去,彪形大汉扯住自己的胡子,这是他两年来又一次地清醒过来。今夜神又让他复苏过来,祂到底想干些什么呢。

当他在末世的避难所里整日进行排列组合的观看,也就是《托拉》建筑师不断用拖拉机搬运房子成为石块的日子里,他心心念念进行地是拒绝避难所对他的温柔对待,采取看似冷静,实则激烈的思考方式来过快消耗自己。

尽管他那时只是那个避难所里的最后一员,但归根到底,也许神认为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该放弃自己,而他也正因为在自己缺乏愉悦的某个失眠夜晚设想神是否这样想给自己带来了如何的影响,发觉了自己正处在无处可立的漩涡中。推他入漩涡,或者说告明噩耗的不幸使者,正是他往日的平衡,在牺牲一切,取得速度时,令旁人头晕脑转,而他却希望成为脱衣舞娘恣意放纵,而内心壮烈如雪山的沉迷状态。沉迷状态在头疼眼酸的末端向他展示了,它并不是该有的过程。

回望带给他的结局是他永远不该回望。他只能像个弓箭手潜伏在芦苇之下,等着敌机经过,对天空展开盲目进攻。或者像个没有嗅觉的大叔和同类挤在一起,等着特洛伊陷入醉酒,对纵火展开盲目的崇拜。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不是。

这是他难过的地方。也许他不在避难所里会稍微好一点,但彼时世界本身都自顾不暇了,他也实在无法把避难所给一个人心灵带来的沉重负担与明目张胆的放纵暗示的情况作为一种借口推卸给沉默不语的世界。

一切的错误也许仅仅在于他太不愿认输,如果他的周围有其他人,有肯以自身的温暖来引诱他的人,不,事到终了,他在走直线的时候,是不愿再去跳舞的了。他又回忆了一下过往,两年没醒,也许精神已经发生了某种嬗变也未可知。

那时的确切情况应该是,他那时在避难所里犹豫了很久,到最后整天只和神打交道,因为总好过整天与自己打交道,由于神,他想到了其他人,要是其他地方还有许多人口存活着,他们最终战胜了时间——也许他们最终发现时间并不存在,他们一边高声宣布一个又一个灿烂光辉的魔法咒语,一边从外面拆掉避难所,他们就会嘲笑他是个落伍的怪人,整天在想一个无需讨论的神。这时他就该对他们摆出不同的姿态,以显示自己并不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那么无知,那么虚弱,只会沉溺于一潭死水的思考之中。他不会向他们显示一口潭子的深度,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嚷起桃花潭。他会和他们解释神位的沦丧,新正统神学的兴起,与此毗邻神的王冠的褪色丢失,变成一小块生日蛋糕,还有种族性的磨灭乃是种族性不可磨灭的明证,思考对行动的拒绝既是它内我化的觉醒同时也是它自我毁灭的外露,诸如此类。宽度就等于深度,他太想让别人看这口潭子的深度了。

如果还有其他避难所的人肯上网打发时间,他就不用拿着一张满是尘埃的报纸从避难所中难出来。

想到这里,彪形大汉举起拳头往自己的脑袋砸去,他断定自己只是在脑子里对神讨好。这很好,神不想让他认输,瞧瞧祂做的事情。

彪形大汉朝小巷里的老鼠吹口哨。那一天他出去见到了成片的断壁残垣,荒凉中自有一股古朴美感,比他在避难所里设想过的场景画面要远离火星无数,它更像是在降雨的巫术,然而他在避难所里早已鼓舞镇压过自己,那么只有一个问题,预期超过自己预期的画面是否会在面对扑面而来不讲礼貌的一切信息时发挥作用。

就像避难所墙壁上无数的前辈们的遗言,不过如此,这是他在墙壁上看过最多的留言了,他们几乎都要说“生而为人,与我无关”了,吃泡面叉子断了,不过如此,火灾烧了拆迁房,不过如此,进电梯警报铃响了,不过如此,净化自我时房间门被打开了,不过如此,现在他要念动这个咒语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不过如此。”

他一边感受着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他没有为了一个轻而易举的镇定,而在避难所里通宵熬夜,使自己在身体上变得麻木不仁——一边举着报纸小心翼翼地躲过漂浮在空气中的子弹,凭借妄想找寻着可供一跳的悬崖。

大概就在避难所的掩体后方吧,就有一条窄窄的裂缝,原来避难所一直处于悬崖边,他站在土堆上方的时候还可以在裂缝里看见从山壁里凸出一小节的避难所尾巴。也许这只是星球后来出现的裂痕,根据避难所简介,避难所是处于一大片平原里的。

周围的子弹要开始移动了。他想着自己投入裂缝其中,虚无的风和黑暗涌向他的脑后的运动感,他已经好久没有运动了,残缺的太阳照在他的头上,幸亏大地与太阳的距离缩短了,他才得以用肉眼感知到太阳的边缘在渐渐破碎,像是一块苏化饼干在渐渐抽出包装壳。但是他把自己推下了悬崖,就在他想象着这颗星球由平坦变成沟壑遍布的小铁球还没完全,也许正越过红海,而他对于人生的思考也还在组词的时候,他纵身一跃,然后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努力装作站在原地。

这正是诅咒的开始,他为什么要在跳崖的时候,仍然执着于分离呢,他明明没有珍贵的遗言可想,然而却非要在自己心中端出一份“阻止人类赴死的,是排场”这样的伤感菜肴,然后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一脚把自己踹入悬崖,他为什么在最后要那么粗鲁?

只是为了显示他的战胜?只是出于无法避免的心理。他想行使神权,尽管他在避难所里一度认为是自己拒绝了成为神,那是一小段他患上高烧时的想法了。他现在是被日复一日地困境击溃,失去了除了行动以外积累的意义,他只剩下行动没有尝试,那个他在半路的思考里否定掉的东西,捡起自己的失败,反正只是在避难所之中,承认失败与自己的畸形并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他现在要去见见死,不,其实也并不是想去见见死,而是想更轻松一点,被什么东西收去他的全部,一次性的,好让他不必对着自己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拥有什么,正如不必看到自己由于不能确定以后会犯怎样的蠢事的懦弱而冷笑。是彻底抹消,还是停在原地,这是一场帅气的赌博。投身之时还可以挥手披上披风。

可笑的是,赌博需要一个人来揭示结果。

作为转盘上圆圈的另一边,总会有一只手出现,停住转盘,无论是吸引孤独的万有引力还是坐在彩虹上梳胡子的神,总该会有一个家伙来到你的面前,你想叫祂什么就叫祂什么吧。但还是需要注意,你的称呼会使事实发生本质上的转变。

神终于对他残忍了起来,他曾短暂地思考过一些关于残忍的事,他的思考习惯是把一切都混为一谈,残忍就等于灵魂,就等于逻辑,就等于种属,就等于玩笑,可以明白,他是一个习惯只和自己交流的人。他曾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回到原地以为沉默是最大的残忍,正如善良与邪恶,而今他又方才明白,再倒退几步,直接与神对话,身上全是神的痕迹才是最为难捱的一件事。

“哈喽,你好。”神戴着墨镜,对着正在坠向万有引力的家伙说。那是个不大不小的裂缝,根据自由落体运动,即使裂缝有一万米的深度,那么留给神的时间也只有五分多钟,唔,那么祂用三十几秒来微笑沉默也是很节俭的喽?这一万多年来,祂这样自由的行动总令祂觉得愉悦。

汗臭味从小巷里升向高空,没有形状,不可观摩,但也许在神的眼睛里,那些蒸发物就像炊烟袅袅一样也说不定,他对神的了解即使到现在也只有这些设想,没有进步。那时他避无可避地在一片黑暗中看见神的模样,“你也想保持沉默?”神举着切割机和烙铁,就是那种在切割机前端还有烙铁用耳机线捆绑着的那种刑具,时尚与古朴的结合。

他一边感觉没有发力点,在空中发热,抖动唇颊,一边说:“不,不,我只是一个不信神的小家伙。”每天在物质生活中纸醉金迷,对社会的贡献少到触目惊心——所以神来对他改造一二,不是更好的一件事吗?他开始给自己编造历史,不,岂能说编造,他就是这么想的。

神对他露出牙齿,一丝亲切隐藏在墨镜之下,“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好好改造你,”神明给他祝福,祂轻轻地吻了他的身体,“的身体。至于你的灵魂,我想无需祝福,你习惯负罪,并不为己知的沾沾自喜不是吗?”

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停留在原地,也许在渐渐缩小的一线天里缓缓上升,他来得及看见神的粗脖子,白袍下的胸膛,光着的猿类脚掌。他在缓缓下沉,不过速度应该很快。

等他落地,站在小溪山谷的溪边,裸露自身久服魔力水粉塑造的满身横肉时,他有点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大汉一生短暂的记忆像是一小块海绵吸入他的疑惑时,他开始恍惚刚刚见到的神是否只是一个妄想。在他疲倦的时候,全身血液像被抽走的时候,他被天空中的以太和尘埃击穿,变得头脑混乱。

他是一直就站在这里吗?

彪形大汉看了看自己两个裸露在阳光下的**,抬头上面是晴朗的蓝天和宛若在缓缓塌陷城堡的白云,他原先满是血迹的短衫已经浆洗干净并握在手里变得干燥。

不,他是从一个裂缝里坠落到这里的,他努力使自己不被莫名其妙出现在意识里的一些混乱信息打断他确信现状的状况。神到底想对他干些什么?那时他抬起手,的确抬起了大汉的手,周围满是生命的气息,他按照大汉头脑中的印象和呼叫朝家走去。

在他经过满是苔藓的水中石,车辘新鲜印记的黄土径,石头堆集的野外教堂,随风摇曳的小白花,切切实实地走在夏季的热度中的时候,他都有些要遗忘了曾经设定过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保持冷静,像块金属一样的自我条约。

他那时想变得冷酷一点,面对自己身上的血肉感保持镇定,那是和他拥有的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感知。可是在他想要镇定自己的时候,他一直忽略的,在朝大汉家走时他压根没有想过怎么抬腿,怎么看周围的风景,怎么呼吸的这些个动作中的暗示终于变成了一种事实情况的佐证。

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小桥对岸嬉戏玩耍。他正在通过石块小桥,看到一个小孩以奶声奶气的方式向妈妈撒娇,他从内心涌起对人类果然如风干到避难所书籍里的无知,在他对儿童与成人相同的单纯狡猾进行一番揶揄后,他朝桥下正在举起钓鱼竿的一个大伯吐了口水。毫无疑问,那是故意的,只可惜由于距离没有吐到。

可是,吐口水仅仅是他闪过脑海的一个连悲愤都称不上,也许只是习惯性的抗拒想法,只是一个小孩子式的粗鲁想法,他是不会把它付诸行动的,因为如果总是放纵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那样会太疲累,但是他做了,而且他的感觉还是自己操控着身体。他的确感知到了身体里的其他一些可以称之为思维的东西,但,对,就像思维,运用逻辑进行判断,但是不能将他作为一种能主宰,决定权虽然由逻辑运行,但是身体本能或者说隐藏起来的价值观(不论你如何剖析还是嘲讽他)会阻止他,可是他刚刚吐口水的想法到底是出于逻辑还是出于本能?

无法划分,是概念工具的问题。

但是他继续抱着不算糟糕,也不算特别平静的心情走向家里。心情?心脏?但是他抓不住事情的核心,他的身体还在行动。就在小桥对岸,王城的郊区末端,就是他的家。他一脚踹门进去,里面是一片搜捕过后的狼藉。

他坐在床上,开始将注意力从身体中剥离出来,放到自己模拟的一个虚无身体上。他现在要分别自己是否是得了什么热病,刚刚幻想了一系列末日避难所之类的名词。还是神在拍他肩膀的时候,搞混了他大脑中的某些东西。(这里指虚拟的大脑,因为他现在不接受大汉的身体)

首先是行动上的怪异感,普通的呼吸行走,他没怎么在意,所以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刚刚吐口水的举止实在是有点怪,就像身为国王说了一句想要吃到鲜美的肉而被人在眼前展现杀子献食的场景。

他与大汉的肉体存在某种裂缝,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裂缝体现了一种联系,因为他恰恰在裂缝中看到了自己与肉体的联系,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存在在想法不起眼角落作为善良或者灰色地带的对一切的不认可切实地化作了一种行动。这种想法的弱势一角和现实的融合,或者说虚胖的冰山底基借助阿基米德的石膏做支点浮上海平面像钻石一样bilingbiling的场景,给了他一种觉念脱离现实的强烈感观。

他出于感觉以及习惯,以及记忆中神的微笑,怀疑起自己是一段精神分裂的精神,如果他是精神分裂的话,他应该有很多邻居,这是个比喻,人有成千上万个灵魂,不过也许他本身就是五万五千个灵魂的混合体,而大汉的大脑则是另外的十五个灵魂混合。这也说不准。

他站立着头顶向天的时候,哪怕是现在坐在床上都给他一种否认自身的身体反馈,这和他在末日避难所里坐着或者站着的时候的身体反馈完全不同(如果他的确来自末日避难所的话),那时他压根没有反馈的感觉,身体和他是一体的,尽管现在也是一体,但多了一种流程感。

如果他是精神分裂的产物,他试图向大汉的正统思维传递信息,但没有任何回应,也许他只是在装作没有任何回应,因为他就是大汉。对精神分裂的猜测也许会塑造出真正的精神分裂。这可能是导致了他在那件事情之后陷入沉睡的原因也说不定。

不过一开始他最关切的无法确定的问题是,是神往他的头脑里塞入了一个妄想,还是神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体?

简化处理,假设他是他的话,再假设大汉不是他的话,不,大汉不是他的假设成立的机会很小,那么假设大汉是另一种由神而制造出来的他的话,喂,等等,该不会祂就是神吧?这种妄想有过,彪形大汉甚至还想过他就是故事叙述者。但是他现在需要添加到假设里的并没有这条。他是他,他是大汉,但是他的行动会出于其过往时光所积累起来的一切自负与悲伤影响到思想里对万物的暴戾。行动的发生没有开关。就像在汽车里痛苦,由于路怒症发作去砸别人的车,结果被别人用车撵的满街跑的路怒症退去后的司机回忆路怒症的陌生时的感触一样。

如果他没有陷入沉睡的话,或者说封闭自己的————的时候,那真是很好的解释,可是,第一,虽然他曾夜以继日地生活在末日避难所里,但他对过往自己的感知就那么薄弱吗?会这样轻易地感知到往昔的混乱,与神的强大相对的一种解释自然是他的新生。不不,这点还是不必考虑了,彪形大汉掐住自己的下巴,他不在乎这之中的区别。第二,今夜他看到神的声音,觉察到神可能端着酒杯,像庆祝舞会上夫人们的青春永驻而露出微笑一样,轻声地用装腔作势的语言揶揄他:“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是的,那个家伙,亚人种女仆边上的那个家伙出现过在避难所的历史资料里,就是因为那个开后宫的可恨家伙,他们的世界才会迎来终结,他才不得不躲到避难所里。不过他明白了,主策十有八九十是神,神在等待他展开行动。

因为神早已预料到,他的行动模式在影响他的头脑,他渐渐地习惯了那种放纵思想里的骄纵面的生活,因为他本来在头脑中也是接受这种行为的,尤其在别人反对这种行为,而他还自己劝诫自己反对永远不是一个属于自身的态度时。他渐渐对他人的伤害漠不关心,不,在这之前,他只看到了别人让他难以忍受的地方,他对他人的宽容消失了,因为他对自己过度宽容,宽容不是一种必需品。

他已经按照神所希望的,(有什么是祂不希望的?)封闭判断,而只是任由自己泄露出来的精神支配身体的行动。现在加工传送带又运动起来。神会来指教他的,彪形大汉在小巷里把脑袋贴死在墙壁上,好像有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他露出微笑,主要是笑自己在行为放纵之后,就开始探究脑袋里的事情,也许这才是他又一次看起自己脑袋的原因。

“大,大哥,你要的魔力水我买回来了。”小弟从小巷那边走过来,出现在彪形大汉的侧脸。“那,那个,还有两位大人也想见见大哥......”

“呦,听说你出自东方幻想乡?”一阵拖腔的声音,小弟身后的一小片影子里走出两个身穿黑色尖顶长袍,胸前印着鲜红如血的FFF字样的神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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