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四世的使者,比佩尔想象中的还要来的早些。
“尼基弗鲁斯将军。早上好。”
佩尔恭敬的朝康斯坦丁四世派来的使者行了一个复杂的礼节。
尼基弗鲁斯是一个和佩尔差不多年纪的美男子,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犹如古伊斯特的雕像一般,蓝色的眸子带着某种可以诱惑世间一切女性的魅力。英俊潇洒,这四个字宛若就是为他而诞生的。
“万万不可,佩尔老师,您怎么对学生我行礼呢?”
尼基弗鲁斯急忙的制止了佩尔的礼节,挥手说道。
布林尼乌斯家一直都是康斯坦丁四世最忠实的追随者,用他们家族的嫡系继承人尼基弗鲁斯作为使者,足以表现康斯坦丁四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尽管皇帝对布林尼乌斯家的宠幸似乎丝毫未减,但是布林尼乌斯家“最近”过的可不太好。尼基弗鲁斯的父亲作为大勒麦迪科斯——也就是帝国的首席元帅。他在对丁索人的战争之中节节败退,十战九败,没多久就将来自于尼西亚、塔拉布宗、伊利尼斯、伊庇鲁斯等地区的帝国常备队给败的差不多了。
尽管,佩尔很清楚这并不能怪尼基弗鲁斯的父亲。他已经是这个帝国最好的统帅了,只不过伊斯特帝国的军队实在不是丁索人的对手。即便是帝国的精锐部队,在丁索人的骑兵面前,也不过是一群行动不便的待宰羔羊而已。而尼基弗鲁斯的父亲,也作为帝国的大勒麦迪科斯,在前不久前阻击丁索人的一次战役中光荣牺牲了。
即便不能怪这位大勒麦迪科斯,但是不少人却有意无意的无视了这个事实,借此对布林尼乌斯家大加攻击,企图获得某些东西。
作为一名学者,佩尔很难理解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即将破城之际,还有人在玩什么争权夺利的无聊游戏。
“礼数不可废,尼基弗鲁斯将军。你作为帝国的塞留斯,同时还是陛下的使者。我向你行礼是天经地义的。”
佩尔面对尼基弗鲁斯的话,坚持说道。
塞留斯,意为“帝国禁卫军的第二统帅”。禁卫军是负责皇帝的安全的亲卫队,是皇帝最亲近的军队。因此,塞留斯这个职位,可谓是及其尊贵的。虽说如此,可现在即将城破之际,哪怕是康斯坦丁四世,也没有他身为皇帝应该享有的气魄与待遇。塞留斯也仅仅是一个听起来厉害的名号而已。在现在这个即将灭国之际,还坚持使用帝国的各种名号的,恐怕也只有佩尔这个严肃的家伙了吧。
“哎——”
尼基弗鲁斯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师的性格。于是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
“佩尔老师——在下此次前来,是带着陛下的命令前来的。佩尔老师请接收旨意吧。”
“臣,佩尔-索拉丁,接旨。”
“宫廷教师、国立图书馆副馆长佩尔-索拉丁,现加封你为尼西亚名誉总督,赏赐尊号奥斯利亚,意味‘帝国第五尊贵的尊号’,赐姓霍亨,今后,你就是佩尔-尼西亚-霍亨-索拉丁了。其中,尼西亚这个中间名可以省略,简称为佩尔-霍亨-索拉丁。”
佩尔心不在焉的听着这些无用的赏赐,盘算着自己应该如何说服城外丁索人的首领斯提拉二世。
佩尔也不是傻子,他很明白区区反驳掉丁索人的出兵理由,是不可能让斯提拉二世退兵的。他真正的目标,是出兵理由被反驳后,丁索人内部会出现的情况。
丁索人并不是一个中央集权的政体,他们更像是由多个部落、军阀联合起来形成的联盟,其中国王所拥有的地盘与人数,都是最多的。
但是,这并不意外着国王就对诸侯们有绝对的压制。事实上,诸侯们联合起来的实力,是完全可以和国王所抗衡的。
因此,在佩尔的设想中,被反驳出兵理由后,斯提拉二世的军事行为就失去了所宣告的正当性与合法性。到时候,所有的人都有理由和权利,对不合法取得伊斯特帝国的斯提拉二世,合法的发起叛乱。
毕竟,丁索王国的国王、伊斯特帝国的皇帝,这两个位置,对于丁索王国诸侯们而言,可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香饽饽。假如有机会的话,他们丝毫不会介意为了这两顶王冠,也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而捅上自己的“国王”一刀的。
因此,斯提拉二世作为诸侯们的国王,是无法忽略这个可怕的可能性的。在被自己当面驳倒后,为了防止自己将出兵理由失效的消息公布出去,斯提拉二世会不得不接受自己提出的,包括停止包围伊斯特城在内的一系列条约。
“臣,遵旨。”
佩尔单膝下跪,低头注视着尼基弗鲁斯的赤鹿皮靴。尼基弗鲁斯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佩尔的头顶。作为授勋仪式,先后在佩尔的头顶,右肩膀,左胸口各拍了三下。至此,一个简易的授勋仪式到此结束。
“那么,佩尔-霍亨-索拉丁,请接受来自于陛下的密旨。”
“臣,佩尔-霍亨-索拉丁,听旨。”
“佩尔-霍亨-索拉丁,朕命你为朕的特使。带着朕授予丁索国王的旨意,前往丁索人的军帐,说服丁索人退兵,钦此。”
“佩尔-霍亨-索拉丁,接旨。”
尼基弗鲁斯用严肃的语调说完后,便笑着朝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佩尔伸出了手,想要将他拉起来。
佩尔拒绝了尼基弗鲁斯的好意,他自己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膝盖上沾到的灰尘。看着尼基弗鲁斯,问道:“尼基弗鲁斯将军,陛下的信呢。”
尼基弗鲁斯从胸口掏出了来自于康斯坦丁四世送与斯提拉二世的密信。他先是朝着佩尔,展示了信口的火漆的完整性后,将其郑重的递给了佩尔。
“说实话,虽然不知道老师想出了什么能够让丁索人退兵的方法。但是,想必老师对此事,一定是胸有成竹的吧?”
“恩,若是没有自信,我也不会请求陛下给予我一试的机会。”
佩尔点了点头。沉稳的声音中,蕴藏着丝丝得意。
“那么,整个伊斯特城的人的性命,就全部都拜托老师了。”
尼基弗鲁斯朝着佩尔,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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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佩尔大人,我们就将您送到这里为止了。”
“劳烦大法师阁下了。”
佩尔朝着这位有着灰白胡子的宫廷法师,鞠了一躬。
“佩尔大人……”
老法师看了一眼佩尔,似乎想些说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佩尔并没有发现老法师的异常,他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以及佩饰。他转身朝着老法师点了点头。对着已经围上来了的丁索人士兵,大声的喊道:
“在下奉康斯坦丁四世之命,前来访问丁索人的国王,斯提拉二世。请诸位代为禀报。”
周围的丁索人的士兵都僵住了。他们在队长的带领下,将佩尔团团围了起来。
丁索人的普通士兵们穿着皮甲,头发稀稀落落或多或少的梳成了一个个小辫子。
普通士兵所穿着的是由牛皮复合成的铠甲,腰间挂着弯刀。除了弯刀外,他们浑身上下罕有铁制器具。毕竟,对于住在草原上丁索人而言,铁是和白银等价的。一般而言,一户丁索人的人家,只有武器和锅是铁制的。
对于丁索人而言,普通士兵自然是没有资格穿着铁甲的。
穿着皮甲的士兵们将佩尔围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穿着轻便鳞甲的丁索人的队长穿过了士兵们,来到了佩尔的面前。
“伊斯特人的使者?”
队长居高临下的用眼角看着佩尔。
“是的,在下奉至高无上,伟大的圣祖罗姆的正统继承人,尼西亚、塔拉布宗、伊利尼斯、伊庇鲁斯、伊斯特地区的尊贵总督,伊斯特帝国的天选之子,伊斯特帝国的主人康斯坦丁四世之命,前来访问汝等的国王,斯提拉二世。请你代为禀报。”
佩尔鞠了一躬,不卑不亢的说道。穿着鳞甲的队长看着佩尔,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呵……有趣,你们伊斯特人死到临头了都还是这么高傲自大啊。”
随即,队长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毕竟是拜访陛下的使者,总要给他点面子——你们两个过来。”
队长指了指两名包围佩尔的士兵,将他们叫到了身边,先后附耳说了两句话,两名士兵都点了点头,朝着营地的不同方向跑了过去。
而队长便没有继续搭理佩尔的意思,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开始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场面一时静了起来。佩尔借此机会,开始打量起了丁索人的军营。
丁索人的军营的构造很有丁索人的特点。丁索人的军营一般不设围墙,整个军营呈现出一层套一层的环,一共分成三层。步兵以及弓箭手的军帐在最外面一圈,将整个营地都包围起来。每一顶的军帐之间的距离很远,足以让处在第二圈的骑兵毫无障碍的通行。
而最在最内圈所驻扎的,便是魔法师、魔骑兵以及将领们——其中包括了斯提拉二世。等到了有敌人来袭的时候,最外层的步兵以及弓箭手负责拖住敌人,而骑兵们可以不慌不忙的披甲上马,朝着敌人发起冲锋。最后里应外合,消灭敌人。
不过,一般来说,敌人在进入丁索人的营地八个罗姆里的距离内时,就很快会被丁索人巡逻的猎骑兵们给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毫无声息的接近丁索人的营地。——毕竟,对于这群屁股长在马身上的丁索人而言,几队配备了猎犬以及战鹰的猎骑兵,就足以打消一切敌人偷袭的打算了。
假如步兵与骑兵协力都没有打败对手的话。那么,丁索人最独特的兵种,魔骑兵就会出场了。顾名思义,魔骑兵,就是使用魔法的骑兵。这群骑着马的魔法师,身披重铠,手持骑兵盾。一边催动着穿着同样厚重铠甲的马匹,一边默念着魔骑兵专用的近身军用魔法咒语,等到了敌人的身边,便开始释放魔法。
威力巨大的近身军用魔法除了射程短这一缺点外,无论是威力还是攻击范围,都是其他同等级魔法难以媲美的。而且,射程短这一点,也被魔骑兵的机动力所弥补了。而魔骑兵们厚重的铠甲以及盾牌,也能够很好的抵挡住战场上的流矢以及各式各样的攻击。
就在佩尔观察着丁索人的军营的时候。先前被穿着鳞甲的队长所派出去的两名士兵,也都回来了。在后一名士兵回来后,队长将酒壶塞回了腰间。朝着佩尔喊了一声。
“那边那个伊斯特人,跟着我来吧,陛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