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和她的初次碰面,就在那个飘雪的冬天。
年仅十五岁的沈天赐正在房间内进行引导灵力的练习,他收到了驱魔协会的录用通知书,准备下个星期就前往驱魔协会为殷君谨效力。
但忽然之间,他听到楼下有人哭闹而特意打开窗户,先天性失明的他只能看到有两团未见过的颜色跪在宅邸之外,似乎在恳求着父亲让她们进屋。
“拜托了,就算不让我进去,也让我女儿进去吧!”
“紫色……可以化妖。”沈天赐淡淡地说了句,随后把注意力转移到妇女旁边的那个拥有玫红色灵魂的女孩身上,他顿时呆住了“好漂亮……这世上还有这种颜色的灵魂吗?”
女孩瞥了沈天赐一眼,只是他并没有发现。
“这个在窗户偷看的男生,就是我的哥哥吗……为什么他会闭着眼。”
“哥哥?难道她是……”他难以遮掩内心的喜悦,马上离开房间,跑到客厅和正打算回头的父亲碰了个正着。
“哎哟。”
“天赐,你要去哪?”
“刚才站在门外面的女孩,我无意中听到她叫我哥哥啊!原来我还有一个妹妹吗?而且她的灵魂是玫红色的哦,我从未见过拥有这种颜色的人!”
父亲抬起手来,轻拍了下沈天赐的肩膀“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做罗璇。”
“诶?那为什么不让她们进来?爸爸不是一直都想要两个孩子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作为母体,那个生下罗璇的女人是失败的。”沈天赐还依稀记得,父亲当时说过的话“她为我生了一个连灵力也操控不好的女孩,这种废物就算带回来养也是浪费米饭,倒不如让她们自生自灭。记住了天赐,我们的家族在驱魔师的世界中并不出名,所以必须要寻找更优秀的母体诞下优秀的后代,而让家族蒙羞的,哪怕是自己的妻儿也不能留下。”
“可是……”
“真是难缠,明明早就警告过她不许踏入我家范围半步,看来要做得更绝才行呢。”
第二天,沈天赐从父亲口中听到了罗璇被逐出滨海市的消息。
——
回过神来,沈天赐还呆坐在四季酒店的楼梯阶级上。没想到罗璇会以妖术师的身份回来滨海市,而且实力还非常强劲,真要把她除掉的话必须用上百分之一百的实力。
而且最麻烦的,是她的眼睛。只是稍微一瞪便能够把灵力反弹回来,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别的棘手的招数。在未摸清罗璇的大部分实力之前,贸然和她开战只会让自己白白受伤。对付实力差较大的弱者,沈天赐可以不去试探不去收集情报就能碾压对方,但面对罗璇这种拥有未知能力的妖术师,沈天赐就必须要谨慎再谨慎,一定要有把握才能动手。
等等……沈天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楼梯阶级站起,回忆起绿道时和曼珠碰面的场景。
街巷碎尸案件以及商业街的人体炸弹,难道不是曼珠的杰作吗?莫非真正在背后引起骚乱的不是曼珠,而是罗璇吗?那曼珠为什么会出现在滨海市呢,只是单纯地向自己警告不要对沙华出手吗?
真正的答案,恐怕就是潜伏在滨海市的妖术师不止一个,而是两个甚至更多。想到这里,沈天赐就不禁冒出冷汗,这个表面繁华的滨海市实质上已经被背地里的妖术师的阴谋逐渐蚕食了吗?
再加上罗璇离开前说过的话更让沈天赐感到恐惧,她的目标,就在四季酒店之内。
“难道妳想对己晓忆出手吗,对那种几乎不可能被染黑的灵魂出手……?”沈天赐握紧了拳头,他毅然回到礼堂之上。
推开挂满花饰的大门,冲着最里面的两人大喊“殷先生,请你先不要和己小姐接触!”
沈天赐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诧异,最先反应过来的史满堂连忙跑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扯到另一边“过来,天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殷先生的婚礼啊,你应该知道捣乱会有什么后果吧!”
尽管史满堂用尽全力去拉扯,沈天赐依旧纹丝不动“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来捣乱?”殷君谨,从司仪手上夺过麦克风,他瞪着沈天赐的眼神充斥着无法扑灭的怒火“请快点离开。”
史满堂再三劝告“这已经是殷先生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你要是继续胡闹下去,就要把你驱逐出滨海市了!”
无视史满堂的劝阻,沈天赐一手将其推开,径直地走到尽头的两人面前。
“我想申请成为己小姐的贴身护卫。”
“沈先生,你……”己晓忆抿了抿嘴,眼里透着泪光。
殷君谨也从己晓忆此刻的眼神中看出了问题,他挥起手掌,冷不丁地在沈天赐的脸上留下一火辣的掌印“少胡闹了,你想做就做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没那个资格挑人去保护!”
无视脸上的那股炙热感,沈天赐面不改色地凑到殷君谨耳边“就算你曝光我的一切,我也决定这么做。”
“你……!”
“有人会对己小姐不利,单凭你是无法保护她的。”
“证据呢,我要证据。”殷君谨貌似也冷静了些许。
“我遇见了在滨海市引发骚乱的妖术师,她直言下个目标就是即将和你结为不合法夫妇的己晓忆。”
咬了咬牙,殷君谨带着警告的口吻,用指尖朝沈天赐胸口重重戳了几下“之后再向我汇报更详细的东西,现在是婚礼,我不允许你在滨海市名流汇聚的宴会中丢尽我的脸。”
“万分感谢……”沈天赐从己晓忆的身旁走过,静静地离开了会场登上四季酒店的最顶层“(想要保护这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人,没想到我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啊……这就是因欲望的驱使而作出的行动吗,无所谓,我是不会让妳们这帮妖术师去玷污己晓忆的,当然……还有你,殷君谨。)”
刻不容缓,沈天赐马上着手调查妖术师们现在的住处。他站在能俯瞰半个不夜城的位置,双指一合,将所有灵力引导至眉心。
第三只眼浮现,沈天赐如今的感知范围甚至覆盖了滨海市的三个区域。快速搜寻,但结果却让他失望。
不管怎么隐藏妖气,都逃不过全功率的‘天眼’的搜索。也就是说……沈天赐把脸转去那近乎漆黑一片的地区“只剩下海蓬区吗?看来有必要联系他帮忙调查了,尽管很不愿意……”
———
海蓬区
“阿嚏!”正从西部工业废墟返回的钱隽杰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打了个响彻天际的喷嚏。
“钱队长,入夜了,记得添衣。”
正想一巴掌甩去这个把头发染黄的守卫脸上,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酒瓶而打消这个念头“多管闲事,你是我什么人啊,喝酒驱寒懂不懂?那三个逃掉的家伙可能会随时袭击,要是被笨重的大衣裹住身体,就失去了应对袭击时的灵活性了!”
“没错,队长说得对,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那三个家伙到底去哪了……”钱隽杰在思考的同时停住脚步,连钟爱的陶瓷小酒瓶也放入了口袋,摆出一副前所未有的认真样“驱魔师的灵力反应就算压得再低,也还是会被感知到。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现藏在柜子底下的硬币一样,只要本身存在,花点时间就一定能找到。”
“钱队长,会不会是你久疏战阵,已经……”
“闭嘴,小黄。”冷冷地打断这名叫小黄的守卫,钱隽杰继续回到思考状态“久疏战阵?没错,就算是久疏战阵的驱魔师,也还保留着灵力反应,我们就是忽略了这一点才一直没找到的。”
“钱队长,我们忽略什么了?”
“把我们驻守海蓬区的五十一个人排除掉,还剩下多少个驱魔师呢?注意,是排除掉我们,而且是被驱逐到海蓬区的驱魔师。”
“队长想说的是……曾经反抗过协会却无果而被逐的驱魔师吗?”小黄马上反应过来“对啊,逃跑的三人就是把灵力反应降到比居住在海蓬区的驱魔师还要低,才能做到掩人耳目。”
“因为我们已经习惯海蓬区内有驱魔师的灵力反应,所以再加多几个混在一起也没办法被察觉到。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像个隐形人般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一直存在。呵呵,很聪明嘛,但已经被我识破了!”
“好像是我提醒你的,钱队长。”
一脚踢在小黄的屁股上,钱隽杰狠狠骂了句“少来了,要不是我认真分析,你们这帮废物估计明年都找不着人!”
捂住发出剧痛的臀部,小黄一蹦一跳地叫喊着“是,队长说得对!”
“很好,既然已经确认了方向,要查找起来就变得简单多了。”
“要从哪个人开始查起呢?”
“你们回去办公室将被驱逐至海蓬区的驱魔师名单拿出来,按照他们的现住地逐户逐户地寻找。”
“这是要让我们深夜加班吗,队长?而且工作量还蛮大的啊……”
“我只是不想你们一直养尊处优,找点事去忙。”钱隽杰一脸自信地踏进旧城区,看着灯火万家咧开了嘴“(你们干不干都没所谓,反正我已经得出答案了,有能耐藏住三个小鬼的被逐驱魔师,把海蓬区翻个遍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