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排山倒海的妖气席卷而来,巨大的气流把整个珊瑚区冲击得飞沙走石。
‘天眼’也察觉到了来自在驱魔协会上空卷动的妖气,令沈天赐的疲累感一扫而空,不由得露出惊愕的神情“(这是晓忆发出的妖气?这个量……足矣把滨海市的所有生命摧毁!)”
“很棒对吧?”不断将自身力量注入妖龙口中那枚妖气弹的罗璇笑道“这就是己晓忆的完全体,说实话我也没料到她会成长到这种地步。我已经没办法阻止她了,没有破坏就没有创造,从现在开始己晓忆就要破坏眼前的一切,再重新创造一个她想要的世界!”
“可恶……”
视线重新回到沈天赐脸上“消失吧,永远地……!”
伴随着罗璇的宣言,妖气弹在膨胀的刹那间迸发出去。明明距离还有很远,但沈天赐身处的整个空间都仿佛发生了扭曲,狂暴的气流几乎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他把喉咙里涌出的血腥味往下咽了咽,指尖燃起了鲜红色的灵力,咬着牙在自己的心脏位置画出某种驱魔术的纹样。
“(那是……)”透过扭曲的空间,罗璇惊讶地看着沈天赐在身上画出的纹路“(将生命力转化为灵力的术式!?)”
再度燃起巨量灵力的沈天赐往前射出六发箭矢,分别刺入地面形成六角形的阵筑起光壁挡住妖气弹停滞在半空,这一次不单把妖龙的攻击裹住,就连罗璇都深陷法阵之中。
难以言喻的痛楚降临在沈天赐的身体上,他没有力气再移动半步,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起手臂将五指用力握紧“这次我不会再漏掉了,该消失的,是妳才对。”
光束,无规律地从六面光壁中射出贯穿着阵内的一切。
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性存在,在法阵之中,妖龙的躯体被逐渐瓦解化成光粒子消散开来,六角阵覆盖的大地也因光束的扫射而引起的爆炸激起大量灰尘碎石,发生足矣让人失去平衡的剧烈晃动。
法阵持续了二十秒之多,然后‘轰’的一声崩碎了。随着漫天飞舞的灵力碎屑,沈天赐眉心的‘天眼’消失。他依靠修炼而得到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刚才那一击是用生命力作为代价释放的,现在的他虚弱至极,恐怕连最普通的灵力箭矢也无法制作了。
假如罗璇还活着的话……
“呃!”
身体,仿佛被某种东西钻进似的发出疼痛。
“好险呢,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手,但我也还有应对的手段哦。”罗璇的声音,从沈天赐的身体内传出。
“灵魂出窍……?妳想抢夺我的身体?”
“才不是呢,用你的‘天眼’好好看看我的身体吧。”
罗璇的躯体躺在了瓦砾中,虽然失去了生命迹象,但表面却裹着一层玫红色的妖气治愈着刚才在法阵中承受的伤害。
与此同时,沈天赐也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失。
“难道……”
“妖术师要更换肉体,必须要先把当作‘容器’的人的灵魂吞食掉。但男人的身体我可不想要,所以我就把你的灵魂转化为修复我肉体的粮食。很快,我就会回到原来的身体复活,而你,则是从此消失!”罗璇发出颠狂的笑声“在灵魂逐渐被吞食的期间,就让我们好好体验兄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吧,哥哥!”
听完罗璇的胜利发言,沈天赐冷哼了声“妳以为我会让妳得逞吗?”
“哈啊?”
“封灵术,是连离开肉体也无法挣脱的禁锢,这意味着什么妳明白吗?”沈天赐僵硬的五指往自己的心脏移去,再次产生流动的灵力凝聚于五指“就算妳只剩下灵魂,妳依旧背负着封灵术的诅咒!”
触碰胸口的五指逆时针转动,缠绕在罗璇灵魂上的封灵术咒印发生剧烈的蠕动,迅速剥落下来。被罗璇封印多年的灵力一下子涌了上来,成为妖术师的她早已忘却了这种感觉,瞬间失去了蚕食沈天赐灵魂的力量。
“呀啊……!”
优劣完全逆转,沈天赐开始夺取由罗璇灵魂里流出的灵力,重新夺回身体的支配权。
“你……!”
“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妳已经失去冷静了,罗璇,所以妳的败北是必然的。”进一步加强力度,入侵体内的属于罗璇的灵魂正在慢慢脱离。
“父亲?真是可笑,他把全部都给了你,我和妈妈却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要被驱逐。光是这份怨恨,就足矣成为我不会战败的理由了!”
两人的灵魂正在不断交织,而沈天赐也在驱逐罗璇灵魂的过程中,无意读取了属于她的最关键的记忆——己晓思的灵魂,藏在了她的酒瓶之中。
“你干什么……!?”
“原来如此。”传入脑海中的记忆画面顿时被切断,沈天赐强硬地挪移着身体,拾起银色大弓向着罗璇正在被妖气修复的肉体前进“确实正如妳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滨海市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己晓忆,但却有一个削弱她妖力的方法!”
“该死的……”没有肉体的罗璇根本敌不过沈天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自己才修复了一半的身体前,从衣袖中拿出存放灵魂的酒瓶。
“那就是让己晓忆,再一次与她最爱的姐姐见面!妳以为把己晓思的灵魂藏起来就万事大吉了吗,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妳入侵我的身体就是整个计划最大的败笔!”
将酒瓶打碎,散发着紫罗兰光芒的灵体从中飘出。
这个色彩,正是己晓思的灵魂所拥有的。确认无误后,沈天赐举起长弓,向着那正在疯狂屠戮生命的九尾狐拉动弓弦,而己晓思的灵体也都在这一刻缠绕在瞬间生成的灵力之矢上。
“这是……最后的机会!”
———
九尾狐的火焰焚烧着大地,上百名驱魔师同时进攻也无补于事,均被瞬间击倒。
依旧躺在协会顶层的沙华注视着被妖气吹动的乌云,前所未有的疼痛占据了他的身体。就在刚才承受那一击的瞬间,他拿出了能筑成守护之阵的咒符,如果没有守护之阵挡掉部分冲击,恐怕早就死掉了。
“(沙华,听到了吗!?)”
错觉吗……沈天赐的声音,居然传达到了自己的心中。
“(沙华!)”
混沌的瞳孔逐渐清晰起来,沙华勉强地张开了嘴巴“沈……天赐?”
“(还能站起来吗!?)”
“三十秒……我需要三十秒才能站起来。”
“(现在的我找出了能够削弱己晓忆的方法,但机会只有一次,我没有多余的力气给她最后一击,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明白了……我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个唯一的机会!”身体,再次布满了强化咒的纹路。
……
无论是为自己卖命的协会驱魔师,亦或是从海蓬区过来的被逐居民,都受到己晓忆无情的摧残。然而就在她想要屠杀得更多生命时,瞳中却映入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闪烁着光辉的灵力之箭划破夜空,深深地埋进了己晓忆的心脏——
这个瞬间,她被带到了一个正不断蠕动着的漆黑空间中,这场景,跟自己化妖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自己最爱的人,也出现在这里。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