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刚刚煎好的肉排，自信满满地端给小雨，问道：「好吃吗？」
小雨尝了一口，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努力装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笑着说道：「好吃！」
我自然不会听信这么简单的谎的，于是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顿时好似一团黑烟从我的食道中钻出来，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也亏小雨能够忍住这味道，我抹了抹眼中的眼泪，放下筷子，不甘心地说道：「好吧，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外面现在人很少，一部分原因是孩子在上学，另一部分原因是大人在上班，很不幸，刚刚过来的小雨没法上学，而刚刚被解雇的我没有工作。这空闲真的不让我好受，于是我又叹了口气，拉起小雨的手往一家餐厅走去。期间，小雨时不时停下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伙初中生放学回来，正有说有笑地回家。她看得十分专注，有时候我甚至拉不动她。
「想上学吗？」我问道，只见小雨低下头，盯着地板犹豫了一会，随后用大拇指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小声说道：「不想……」这一点小动作自然逃不出我的眼睛，我蹲下身子对她说：「等舅舅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就让你上学。」
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露出开心的表情。我不是说说而已，我真的想让小雨上学，这也许是我对她的补偿。这时背后传来了呼唤声，我扭头一看，是正在休息的彭宇，他正好也来这家餐厅吃饭。多个伴吃饭总是好事，我们和彭宇便坐在一个桌上，我为小雨点了一份盖浇饭。而彭宇则点了一份牛肉面。为什么又是牛肉面？我那空空的胃部发出了悲鸣。
「前辈不要工作吗？」彭宇问道。
「被解雇了。」
「啊？怎么可能？就算解雇谁也不该解雇你啊，那家店里干活最多就是你，而且前辈还不要加班费。」
我又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抱怨一样：「我也想要加班费啊，只不过是经理她讨厌我，每次都有各种理由让我免费加班。」
彭宇吃惊地停下了吞咽，他追问我：「前辈你没想过到别的地方去干吗？」
我玩着筷子，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没想过，反正我又用不到那么多钱，只要能让我过活，有多累都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放弃生活了。」
他似乎无法理解我说的话，也是，他也不过认识我几个月而已，那里能理解得了我呢？他稍稍思考了一小会后，又问道：「那现在呢？前辈？」
我扭头看了看小雨，语气之中第一次有了坚定。我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份高收入的稳定收入。」
「这样吗？」他似乎若有所思，然后叫了一声服务员，为我点了一份牛肉拉面，「这算是之前前辈照顾我的回报吧，毕竟前辈也为我干了不少活。」
他看了看小雨，犹豫着要不要跟我说：「那个……」
「嗯？」
「我表哥答应了。」
我心里微微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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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特长？」中介问我，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好似某动漫里的司令，「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适合你特长的工作。」
「高中的时候学了编程，我觉得这算是我的特长吧。」我忐忐不安的回答道，眼睛不断东张西望，不管怎么说，这个中介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
「那你希望薪水多少上下？」
「三千左右吧，工作时间我不在乎，加班费我也不在乎，只求这份工作能稳定一点。」
「那我就推荐你去当程序员！」
「就是那一种每天不分昼夜，呕心沥血，但哪儿都缺的一级保护动物。」他的口气欢快，好像一个动物园导游，「你放心！程序员这东西，工资包你满意，老板也绝对不会随意开除你，只不过嘛，有点累罢了……」
「我不怕累！」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他比了比钱的手势。就这样，我听了他一顿胡说八道，就少了200元。换来一堆文件。我在想以后不如去当中介算了，只要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能赚钱。门口，小雨靠在墙上安安静静地等着我，真的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我拉起她的手准备找那些公司面试。
「我们考虑考虑，面试结果会发到你的邮箱上的。」
「好的，谢谢。」此时的我穿着向彭宇借来的衣服，我向面试官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这句话好像是在考虑，其实就是委婉地告诉你：「不合格」，我叹了口气，带着小雨离开了。
「又失败了？」
我翻了翻文件回答道：「是的，这已经是第12家了，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
「别担心，舅舅，我相信你会成功的。」小雨说道，我只能苦笑一声：「这只不过是安慰吧？我可是糟透了的。」
「对我来说，舅舅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小雨说道。
我看了看小雨，她是一个不擅长表达的人，所以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直白，而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也让我放下了心，看来她说得都是实话。我收起资料，对小雨说：「走吧！去吃晚饭吧。」
这世界上让人灰心丧气的事有很多，但让我笑起来的事情，一件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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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说得够多了。」一位态度强硬的面试官对我说道，他拿起我的简介，像是在嘲笑我：「高中学历？至今为止就当过餐厅服务员？」我听着他的嘲讽，感觉他就跟我的经理一样，在见上我的第一面就讨厌起我来。
「我学过编程，虽然没有太多经验，但是我吃苦耐劳，只要贵司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加倍努力。」
「每一个过来面试的人都说自己吃苦耐劳，你知道你和他们差在那里吗？学历啊！他们可都是本科生，你说说你有什么优势？」我无以回答，「我看你一进来就会偷懒混日子。」
「我不会的。」我反驳道。
「那你有什么保证吗？」他质问我，我一时间无法回答。
另一位面试官不太喜欢他同事如此强硬的态度，他示意他安静，然后他对我说道：「很抱歉，我们要考虑一下，之后的面试结果我们会发到你的邮箱上去的。」
听到这个回答，我失落地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我走向门，打开它，而门外，小雨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一下，」那名面试官叫住了我，「那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我外甥女，现在正跟我住一起。」我回答道。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我的眼泪慢慢涌了出来，虽然我一直试图去止住它，但完全没有用，我越努力，它掉得越多。手上知道的所有的公司我都试过去了，每一个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小雨看在眼里，她轻声说道：「没事，总会成功的。」
真是不争气啊！我忍不住嘲笑自己，居然要让一个小女孩帮忙安慰你，窝囊透了，苏明萧！我擦干眼泪带着小雨回家，距离被炒鱿鱼已经过了四天了。我每天都去面试五家公司，于是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吃东西，为了省钱，我几乎是一顿饭当作三份来吃，哪怕小雨试着把她的分给我。我却还是饿的不行，现在的我应该算是减肥了吧？
我无声地笑笑，小雨跟着我这么一个「猫主人」也真是可怜。之前经理给我的4000元遣散费，加上我之前就存着的1000元钱。按照我们这五天的花费情况和水电费来看，顶破天撑个两个月。只不过我这样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个两个月。我摸着自己的肚子，那一块已经饿得凹进去了。
果然还是把小猫寄给别人吧。我下定了决心，给彭宇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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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简单地炒了一碗蛋炒饭——这可能是我唯一能煮的好吃的东西。小雨没有抱怨，安安静静地和我一起就餐。
「说起来，我貌似可以临时当你的老师，」我对小雨说道，「我初中的时候也是学霸呢！」
她那闪着喜悦的光芒就是回应。我开心地舔了舔嘴，走到我初中时的卧室，那里床已经被我卖掉了，但是初中时的书还在那里。我在书堆里翻找，找到了以前的教科书。
「铛铛铛！」我举起那些书，「这上面可都是学霸的笔记。」
她接过了书，就像是捡到了宝一样。她在那边看，我作为家庭教师在那里教。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是在为我们奏起背景音乐；餐厅里昏暗的光照在玻璃上，印下了雨滴的模样；雨滴的倒影在白墙上爬行，就像是在回应着光的邀请。我和小雨就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一人学，一人教。这样的时光真的想让人从时间长河里捧起，封在瓶子中，珍藏到永远。
手机的声音打断了这样的时光，我生气地拿起手机一看，一瞬间呆住了。
「怎么了？」小雨问道。
我一把抱起小雨，在餐厅里旋转了几圈。最后把她放下来时，她还是有点朦朦的。我激动地跟她说：「小雨！我被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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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官伸了伸懒腰，把手从刚发送过邮件的键盘上放了下来，后面有人问道：「我们已经收够人了，为什么还要录用他？」
他回头笑了笑，说：「我当初也是一样，带着女儿到处找工作，我只不过是是给当初发善心给我一个饭碗的老板一个回应而已」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