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掀开白色的窗帘，它拂过的我的脸庞。感到一丝瘙痒，我睁开了疲惫的眼睛，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脑袋异常地昏沉。我抬手抚摸着头上的纱布，随后触电般地收了回去，好疼！
我扭过头来，看见一排排整齐地白色病床排列在我的右侧，向左边看去，只有大理石墙壁还有被窗帘挡住的窗户。我似乎看见了外面有一小株爬墙虎想要把脑袋探出来。这时，一个年纪较小的护士急忙赶过来，她将爬墙虎推到窗外，然后关上了窗。其实不关也可以啊，我也蛮喜欢植物的。改天回去的时候栽一盆吧？我这么想到。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挣扎地站起身，关窗的护士吓了一跳，她走过来把想起身的我按下来，说：“先别动，太剧烈的话伤口是会裂开的。”她说得很慢，看来是一名实习护士。
“小雨呢？”我问得有些快，护士有些听不懂，歪着头皱着眉毛看着我，“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我解释了一遍。
护士听明白了，她温柔地回答道：“没事，她现在在另一个病房，脚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估计一周就好了。”
听到这，我才安分地躺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闭上眼，终于可以松开先前那颗一直紧绷的心。这几天可真是把我累得够呛的，如果说人的精力是100点的话，我现在只剩下1点了吧？适度休息过后，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向印在白色天花板上的爬墙虎的叶子。浅浅地笑了出来。
终于，一切的结束了。
这个时候，病房里响起了脚步声，护士看清来客后悄悄地离开了。我扭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不比我大多少，但他要远比我来得精神有威严。我苦笑，看起来还没有结束呢。
我坐起来，警官在一旁拿了一张椅子坐过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篮水果。当然我不可能会有什么警察朋友或亲戚，他显然是来做笔录的。
“我是**市的警察，彭明，你叫我彭警官就可以了。”他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伸出手来表示问候。我跟他友好地握了握手，说：
“你好，彭警官。”
“昨天报警的是你吗？”
“对。”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苏雨的父亲确实试图向她施加暴力。”
我突然激动起来，反驳道：“他不是小雨的父亲！”我现在还没消掉这股气，一想起他的丑恶嘴脸我就觉得恶心。这一份激动也让我感到头痛欲裂。彭警官神情复杂地看着我，酝酿一会后，他对我说：“其实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原本这些是要告诉给苏雨的，但考虑到孩子的承受力问题，我们并没有告诉她……”
我抚摸着脑袋，抬头看着他，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他拿出一份材料，说：“你是苏雨的舅舅吧？抱歉，可能我们的机器出了点问题，今天我们才调出完整的人际关系表。”他把打印好的资料递给我，其实我已经看过了，就在派出所里。这一份几乎和那份一模一样。为什么给我看这个？我疑惑地看着他，再次低头浏览了一番，最后我发现了一点端倪。
原本空着的“舅舅”和“爸爸”的空被填上去了，前面写着是我的名字，后面是另一个人的，叫做“李泽涵”。
“那位就是苏雨的生父。”彭警官指着后面的名字解释道。
我既感到惊喜也感到失落，惊喜是因为小雨现在并不再是一个孤儿了，想必她会很开心吧？失落是因为我知道父亲这个词对孩子意味着什么，那么我的地位也一定会被他给代替吧？
但是我还是得压下这份失落，我急切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小雨她肯定……”但我惊喜的目光瞥见彭警官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就消失了。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难不成……不在了？”
警官叹了口气，说：“那个男人就是小雨的生父。”
“那个男人是指？”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就是小雨的继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父母试图杀掉自己？这……无论发生到谁身上都没办法接受吧？我以前也是孩子，明白被父母骂做废物是什么样的感受，如果小雨的继父只是一个坏蛋，只是一个过客的话。他说的话做的事都会被时间长河所埋没，但如果是父母那就不一定了。父母是给予我们生命的人，如果连他们都不肯定我们生存的意义的话，那还有谁会来肯定？或是说谁的肯定比父母的来得重要？
“这个人，在十年前就已经是这一副模样了，他是一名**犯，至于**的对象，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彭警官说道。
我没有回答，但我的表情已经告诉警官答案。除了“姐姐”还有谁呢？
“苏晓箐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她缺乏应对的经验，听她的邻居们说，那天之后她的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了，但没有钱做人流的她最后放弃了工作，回到老家生下了孩子，但是晓箐的父母并不是开朗的人，他们固执地以为晓箐是自己放荡才招致这样的下场，所以那个时候她基本上是在白眼下抚养苏雨长大的，后来晓箐的父母因癌症去世，镇上也就没有知道内幕的人，所以在那之后，晓箐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至少能够不在鄙夷下活着。”彭警官接着说道。
“泽涵他被关了10年，被放出来后他从一些多管闲事的人耳中知道了自己有孩子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所谓的父爱情结，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晓箐被**的事作为筹码，逼迫她和他结婚，因为以前的那些丑事，晓箐不敢反抗，顺从了她的意思，”警官惋惜地说“可能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背负上‘野种’的骂名吧。”
彭警官见我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他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来决定要不要把这件告诉苏雨，毕竟你是她最后的家人了，而我作为一名警察，也希望你能负起一个监护人的责任。”
他离开了，听完他的话，我感触颇多。现在我可以说是了解我的外甥女了。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件好事，如果现在有选择的话，我宁愿忘记这些……这些事，小雨不应该知道，我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不需要作为一个混蛋的女儿而活着，只要做一名没有父亲的孩子就可以了，这对她来说也许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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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午就出院了，那些伤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虽然会对我的工作有些许影响。但看到我浑身的绷带，想必总监也一定会体谅我吧？虽然怪不好意思的。小雨出院的时间比我早，现在正暂住在老妇人的家。前往我城市的火车明天才有班次，所以我们决定现在这里住一天。
我来到老妇人的家门口，小雨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钥匙，那是她房间的钥匙吧？我走过去，但小雨似乎心不在焉的，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哪怕我站在她的后面，她也没有察觉到。
我张了张嘴，轻声呼唤她：“小雨？”她似乎吓了一跳，把钥匙藏了起来，她扭过头来，回答：“嗯？”
我向她伸出手来，说：“走吧，我带你去买件新的衣服。”小雨的红外套已经破了，白袜也被血染红。这样的衣服确实不再适合她穿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牵起我的手。我把她拉了起来，因为脚受了伤，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我尝试过背她，却被她拒绝。听见她用复杂的神情说了一句：“还是算了吧。”，我感觉到今天的小雨有些许不对劲。
这条街发生这么一件大事，小雨也很快成为了街坊邻里的饭后杂谈。仅我们走过的一条小街道就有不少躲在桂树底下乘凉的妇女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这些乡镇的妇女们始终没有改掉她们听风得雨的坏习惯，小时候我就讨厌这些人，想不到长大后她们却还在。小雨只顾着牵着我的手，把脑袋藏在我的身后。
哪怕服装的老板娘也是如此，在小雨挑着衣服的时候，她就悄咪咪地走过来，装作很熟的样子用手挡住她的嘴巴，在我耳边悄悄私欲：“诶，她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哪个？”似乎她觉得这样小雨听不见，可小雨默默转过身子的动作却告诉了我，她听得见。小雨失去了父亲后被我领养，按照老板娘的脑回路大概觉得我这个人会把这件事当作话柄，因为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我厌恶地甩开了她，并没有回答。小雨扶着墙壁，蹲下来挑选鞋子，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鞋子的标价，最后选了一双最便宜的皮鞋。我挠挠头发，无奈地走过去，蹲在她的旁边。我取出一双莹白色带绒毛的靴子，对她说：“这个好看吗？”
女孩爱美的天性让她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好看……”还没等她眼中的金星褪去，我就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好，就买这双了。”她似乎有点着急，但没等她反对，我又重申了一遍：“就买这一双了。”她合上了刚要开口的嘴，默默接受这一双昂贵而又漂亮的靴子。
我在其他的柜台里又选了几件衣服，问小雨：“这几件怎么样？”但我并没有听见她的回应，我扭头，发现小雨坐在一个椅子上，双眼盯着地面。“小雨？”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感到一点不耐烦，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觉得的，但我的语气还是带上一点生气。
“嗯？”小雨听见了我的声音，说“嗯，很漂亮……”她的目光渐渐飘向远处，她到底在烦恼什么呢？我的心里布上一层担忧。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