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神明吗?”
她忽然开口,面带笑意,似乎期待着我的回答。
我稍微有些惊讶,倒不是提问这件事,而是她会突然提起神明。
毕竟神明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在经过科学和现实的洗礼之后,早已成为虚无缥缈的存在,是妄想,是嘘言,就连这存在本身也成了笑话。
我这里当然并不是对神明产生恶意,只是对他们是否存在更加质疑。
神话是人类的流传,其中不乏人类人为修改和遗失的部分,但是神明本身的地位却是从未在信仰者们的心中撼动。
只有相信神,信奉其教诲,神明才会提供庇佑。
神明存在你才会存在,失去了神明你一无所有。
虽然稍作曲解,恐怕并未偏差太多。
但是这个世界上神明从未显现,发生的惨案也不曾因为人们的信仰而得到制止,从查理曼大帝对萨克森的血腥屠杀,到君士坦丁堡这千年帝都被破门而入。
奥丁的愤怒未曾降下,复仇天使也未曾降临,心怀信仰的教徒没有得到应有回应。
他们并不是对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不虔诚,他们比任何人都虔诚,比任何人都将神明当做自己的精神寄托。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越辛苦就越需要精神寄托,越绝望就越对宗教充满虔诚。
虔诚的信仰换来现实的骨感,神明一次次地让他的信徒们失望。
“我想,我应该是不相信的。”
带着不确定的话语,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杨千薇会问到这个问题,但是不排除可能昨天遇到极端宗教份子的洗脑所以才会突然来问到我这个。
啊啊,当然我并不是由此产生了一种会忽然遭遇“圣战者”之类的感觉,本身这是位于南方地区的偏远山城,比起宗教,人们更加偏向于自己每日的吃穿住行的问题,至于宗教这种无论信不信都无法吃饱饭的问题,倒也无足轻重了。
她听了之后,似乎显得有些不开心了,但是还是带着笑容,就像是做不出除了微笑以外的其他表情。
奇怪的表情,怪异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的不真实感。
不,说不定是错觉也有可能。
心中踌躇、犹豫着,她那忽然提出的问题却又让我关于这件事的思考就此打住。
“那傅老师又是怎么看待神明的呢?”
“贴近于幻想,毕竟信徒再怎么祈祷,神明也不会因此降临不是吗,你看,历史上这种事还少吗。”
“傅老师这样说,到底是历史老师还是语文老师。”
“反正不都是偏向于文字性的学科嘛,还不费脑。”
“是吗。”
不置可否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对我的回答有任何异议。
“不过,傅老师不觉得,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神明不降临,只是因为远远超出神明的范围呢?”
“神明本身不就是全知全能的吗?”
至少就各类宗教的宣传中,人们似乎就如同神明的提线木偶,举止言行似乎都跟神明的思考,神明的决定有关。
“但是全知全能也许神明也做不到的吧。”
“但是“神”不就是这样来定义的吗?”
“……傅老师见过神吗?”
“连相信神的前提都不存在,又怎么可能见到呢。”
自嘲地回以微笑,
结果,在这句话后,我们两人的对话没能维持下去,只是以她的单方面沉默告终。
她在听到我的这句回答后,用掺杂着失落的微笑终结了这场本就滑稽,毫无逻辑的对话。
只是,最后,她那自言自语让我相当在意。
“原来,傅老师也不是同类吗……”
——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小傅,说不定她只是最近被邪教宣传了。”
“好像有道理……等等,哪有一个邪教会宣传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洗完头连头发也不吹干然后跑去工作的,即使是某0S也不会这么对自己的组织成员教导吧?”
“这个吐槽还真是NICE,你搞不好有当艺人的天赋。”
“啊哈哈……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上一个夸我的人说我有做小说家的天赋。”
“然后呢?”
“然后我成为了废柴家里蹲两年。”
“哇,那还真是厉害。”
故作夸张地捂着嘴,试着睁大了眼睛,不过原本也就只有一只眼睛看得见,所以干脆放弃了这一意图。
栗色长发的女人慵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穿着展露身体曲线的黑色背心和牛仔裤,再加上那明显与整体头发不符合的发梢,让人无法让人将其与教师联想到一块。
空识知势,跟我一同教这个班级的女人,姑且算我的前辈。
虽然很想将其归类为奇怪的人,不过我也没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话说回来,我不是找你问杨千薇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奇怪的对话?”
“因为本来就是怪人,所以对话奇怪不是很正常嘛?”
将啤酒当作矿泉水般灌入喉中,空知发出了一阵舒畅的呻吟声。
大概能够当作是呻吟吧?看样子啤酒是喝够了。
“不是用疑问而是用陈述句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很无奈啊。”
“没看出来。”
“是吗?那来打一架?正好我缺陪练。”
“等等,我只是随口说说!别起来!”
最近听说了眼前这家伙是煌龙流这种不知名武道的传人,虽然难辨真假, 不过就从她担当体育老师这点来看,体能比我强是绝对的。
等等,这可不是什么软弱,这叫……这叫战略性撤退,没错,战略性撤退。
“既然小傅你知错了,前辈我就不对你天降正义了。”
“……敢问这是煌龙流招式吗?”
“对啊,煌龙流第七十六代掌门人独创秘技之一。”
“敢问第七十六代掌门人是何许人也?”
“上川空识知势也。”
“……那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