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总会在应该戛然而止的时候结束。
杨千薇的消失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恐慌或者不适,连同她在人们眼前出现的记忆早已在瞬息间被消除。
人类的存在就是如此脆弱渺小,仅仅只是在某位不知名,神秘,正体不明的神明下,就能够轻易抹杀,连同那过去一同化作白纸。
简直就像是在碾死蚂蚁简单。
呵呵,所谓人类的信仰,对神明的信仰,对宗教的热诚,无论是真或假的神明,人类的信仰真的有必要吗?
我这里并不是嘲弄所谓的宗教或者有神信仰者,我只是单纯地对其产生了质疑。
哎呀,你看,既然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够毁灭一个人的存在,那么他们又何须人类的信念,人类不过活在自己的无知之下,以科学解释一切,只要与自我认知产生抵触,无法用科学来解析,也会用拙劣的方式去验证,哪怕根本得出的不是正确的解答,他们也会用这个结果去定性。
当那无法解释的现象得到了看似正解的结论,人类就会感觉到莫名的安心。
毕竟已知的恐惧远远比不上未知的恐惧,当狰狞的吸血鬼被赋予形象的那一刻,它所努力塑造的神秘强大也早已崩塌。
哎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成就就是发现了人类的愚昧无知”这样的?怎么都好。
虽然听上去过于自大,但是却又恰当解释了我们现在的行为,探究未知却又以拙劣的方式予以回答。
简直就像极了未成长的孩子。
在那之前,请允许我选择忽视这件事,忘记这段时间的一切,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实际上也并不知道的家伙吧。
如果可以的话。
——
自那件事过去大概一周了,不知不觉中也逐渐习惯了“千薇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阳光下的尘埃漂浮,仿佛又看见那位总是做出脱线行为的同事在眼前的幻觉。
……但是,已经过去了。
不清不楚的开始下,也以不清不楚的方式划上句话。
杨千薇的消失只不过是余灰,灰烬的消散,火炬的熄灭,
她知道自己会消失吗?
不,在那之前,她知道自己早就死了吗?不是人了吗?只是作为那被燃烧殆尽的,理论上早就不存在的……幽灵。
思考本身就是我不擅长的事情,比起思考,我更喜欢从早已知道真相的家伙那里补全那破碎的线索。
下午并没有我的课,我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不过是为了等那家伙而已,虽然说是类似于监护人和随身安保之类的角色,但是在知道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我和她应该身份对调。
……不,作为成年人还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在那之前,我应该在意的是她。
“并不是是同类。”
她曾经这样对我说道。
那么,所谓的同类到底是什么?
即使仔细回想她的对话,也只有碎片,毕竟相隔的时间有这么长,我也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过耳全收的天才,只不过是个庸人。
这样的自贬大概也是庸人惯用的伎俩。
“老师。”
平静简短的呼唤,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恰好需要。
视线逐渐从上至下收束,让人恍惚到放空自我的纯白色天花板刹那间被面前的少女所替代——
真是有够做作的描绘词,不过原谅我只能用这样的语言来概括。
是一张熟悉的脸。
平静中透露出有些嫌麻烦的神色,笔直的长发顺着肩部的布料,遵循着地心引力的影响,交叉在胸前与肩后,看上去的话,大概是一个平常的高中女生的发型——
嗯,如果不是在校园的命令中有着“女生必须要扎马尾,不得披肩散发”这样的规定。
啊啊,如果是班长的话自然也就忽视这条,毕竟是班长,作为一班的领袖,嗯……大概也是我不怎么管事的缘故,毕竟班长管理班上的话,还需要班主任干吗?
这样理解的话,似乎就说得通了。
而且平时本来应该交由班主任完成的事情,即使交给眼前的少女,也不会存在任何的问题,无论是对领导的报道还是对于班上事情处理,小到丢失失物,大到打架斗殴,都能够完美的处理。
记得前不久班上不良少年的群架就是由她制止的,听说表现出了女子高中生不该有的战力,一人打翻了在场的所有人。
超厉害的,班长。
重新打量一次,清秀的面庞,幽蓝色的瞳孔,女子高中生应有的水手服和那平静的态度,非要说的话,就是给人班长印象的存在。
真不愧是班长吗?如果不是外面那黑色的薄大衣,我觉得真的是完美的班长。
“发呆太长了。”
“啊,抱歉。”
因为谈到班长就莫名产生了不少的想法,但是这绝对不存在半点偏离向异性好感的因素在里面,稍微冷静想想老师对学生产生想法也是……自己还不想因为师德问题而受牢狱之灾。
“那么,来找我什么事情。”
“作业收吗。”
“啊?一如既往让他们自己找基友姬友之类的解决。”
“……哦。”
简短地回答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班长有三好,能干吃苦话又少。
不过是错觉吗,总感觉她刚才白了我一眼……冷静,那只是错觉而已,我好歹是个有师德的老师啊!
“唉……”
趴在桌子上,余光扫向那物失人非的办公桌,总感觉……
怪怪的。
不,原本应该习惯了才对。
不知是不是阳光作祟,透过透明玻璃,照在我的四周,即使背对,仍觉目眩。
在那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拿着化学仪器,煮着明明是属于西餐配菜装扮菜品的西兰花。
她带着那温柔的笑容,朝我看来。
“傅老师,要来喝点西兰花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