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父亲没能采用你的计策。”阿尔希德走上城阙，来到舞的身边。
在凯恩要塞的左右两方分别布置着高塔哨台，本意是用于提前侦查到自平原来袭的敌军。另一点，这里的风景相当不错，怡人的微风也会吹散要塞内令人不悦的血腥气息。
「我只不过是代替凯丝想出了一个或许可行的主意，至于是否要采纳、那与我并无干系。」
在作战会议结束后，阿尔达西瓦大公命令罗兰团长和埃德团长分别带着自己的骑士团突袭阿尔及亚军的腹背，随后与诸位家主带着整合的家族骑士联军赶往特纳亚边塞。这样看来，此举若能成功将会重挫阿尔及亚军的主力。
即便有些冒险，可战争就是这样。哪有十全十美的计策，不过是比双方谁能更加料敌以先。
得益于这次的行动，原本嘈杂且纷乱的要塞大营如今只剩下阿尔达西瓦家族的守卫骑士，倒也清静自在。这也是舞此刻能够安静地欣赏辽阔平原风景的缘由。
“你能这么大度真是太好了。”阿尔希德微笑着看向对方，只是始终没办法从舞的神色里观察到更多情绪。“尽管父亲有他自己的考量和现实的隐情，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是以为你的计策要优秀更多。”
「倒也并非如此。」随后，舞便自己指出计策的不足之处，「它也仍然有着许多漏洞，倾巢出动的后果就是己方的门户大开，即便侥幸比敌人多想一层，那也是得不偿失。」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论先前准确预测敌人的意图还是此刻把握敌我的态势，你都展现出了十分优秀的决断力，我开始庆幸你不是我们的敌人。”阿尔希德惊讶于舞的言语，甚至不禁发出感慨。
舞没有回应。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则为冒犯，不过阿尔希德倒是不在意。
“话又说回来，你应该不是萨里斯伯爵的家臣吧。”
「的确。」舞并无意隐瞒。
“而且单从你的相貌来看，你应该也不是我们加提亚王国的人。”阿尔希德以试探性的口吻询问对方。
「殿下猜得不错。」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使用敬称，况且你并非我国之民，还是叫我阿尔希德就可以了。”
「那就恕我就冒昧了。」
“无妨。”顺着舞的视线，阿尔希德也看到了夕阳下的美丽风光，确实有让人为之沉醉的理由。“舞、你听过圣域皇国吗？”
「未曾耳闻。」
“那是个位于大陆东部的另一个国家，比姆奈加尔奈王国要遥远很多。那个国家的人就有着与你相近的特征。”
「是吗？」
“其实我有想过你会不会是从圣域皇国而来的刺客，可结合实际又不可能。”无论如何试探，阿尔希德都难以在对方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冰壑地狱，那是一个任何生灵都无法存活的绝望之地，就如同南方的绝死沙漠一般，会将一切生命永远冰封，曾经来去冒险的旅行者很多，但都有去无回，就连嘉米尔学院的魔法师们也无可奈何。而要想到达圣域皇国，就必须穿过冰壑地狱。”
「既然无法能够穿过那里，你们又是如何知晓在大陆的东之尽头会有这样一个国家？」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典籍不多，大多数文献都是这样类似于童话般的故事，它比贵族的宫廷礼仪和骑士修养要有趣得多。”阿尔希德叙述自己过去翻看这些文字的理由。
很纯粹。
这一点，其实也和凯丝很相近。凯丝、也总是知道一些奇怪的故事，这一路上，也算是有所帮助。
阿尔希德见到舞来了兴趣，便继续下去。
“圣域皇国自诩为这片大地真正的继承者，数万年来、他们都不承认我们的先辈创立部族，同时也拒绝与我们来往交流。自近始时代之后的这万千载以来，由于受到魔物和野兽的侵袭，他们去了遥远东之尽头，便将这块土地留给我们。在我们的先辈有能力击退魔物和野兽群后，我们终于创建如今所能看见的繁荣与文明的国度。”
「很有趣的故事。」
“对吧，我以前也很喜欢。”
「很适合作为谈论正事之前的开胃菜。」
“还是被看出来了吗？”忽然之间，阿尔希德的眼神变得凌厉许多，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你果然是不可小觑，从各方面而言。”
「凯丝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连这你也注意到了，我明明已经很谨慎了，而且、在我和凯丝谈论之后，你明明还满意去过她们的营帐。”
「我并不关心他人如何，可是再这样的地方，换做是你，也是如此吧。」
阿尔希德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是为了商讨更多的计策这样的大义而来，还是出于个人私心？」
“既然你全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再弯绕了。”阿尔希德已然没了那份悠然自得的笑容，他的脸颊上充满着上位者与权谋者的沉稳。“尽管已经从凯丝那里得到你与蒂娜的所有讯息，但我还是想从你这里再确认一下东西。”
「你如此关心蒂娜，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像你的故人吧。」
“你说得没错。凯丝说过、是你救了她，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阿尔希德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予对方喘息之机。“坠神大森林，遍地都是未知的魔物和野兽，即便是罗兰团长这样强大的圣剑使也不敢轻易进入。”
「是啊，为什么呢。」这让舞也不禁眺望天空，他依然平静地说下去，「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会相信吗？」
“我不相信。”
「比起追问我，你不应该是询问蒂娜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吗？」舞看向阿尔希德，对方眼神里的情绪表露无疑。「还是说你已经知道蒂娜会在那里出现的缘由。」
阿尔希德沉默了。但也是短暂的。
“我知道蒂娜已经失忆了，可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面对阿尔希德的针锋相对，舞这次给对方留下了机会。
“你似乎没说假话。”对方无论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就是能够表现出不一样的感觉，这让阿尔希德觉得很微妙。“我知道蒂娜已经失忆了，可这是为什么？”
「我的回答与上一个问题相同。」
“舞，蒂娜以及她的过去很重要。我希望能够找到方法能够恢复她的记忆。”言尽于此，阿尔希德却忍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竟然愤怒了，“可我询问蒂娜的时候，她却并不想回忆过去，她只想和你在一起！”
双方的视线交错，很久，舞开口了。
「阿尔希德，你知道为什么蒂娜不愿回忆过去吗？」
锐利的目光很刺眼，阿尔希德还在等待着。
「蒂娜总是做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