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真没想到王女殿下此时此刻也会有这般闲情雅致啊。」
蒂娜走近了,舞却意外的语气调侃对方。
「嗯,今天的月色还是相当不错呢」蒂娜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这在她的预料之外。
「那么王女殿下,此行前来所谓何事?」
听到这番话,蒂娜明亮的瞳孔忽然闪过一丝落寞。
「我认为,你应该不是会如此在意身份的人吧。」
自从取回记忆之后,那位昔日的娇弱少女似乎一去不回了,如今的蒂娜、无论是智慧与机敏亦或者察言观色都远胜过去。
「也许吧。」舞脸色平淡,他并没有正面回应。「谁知道呢。」
「明明才不过短短几天,可我已经渐渐想起来很多事情。」蒂娜颇为主动,她尝试引导话题。
「这不是很好吗?」
这时,蒂娜不拘一格地坐在舞的身边,一身华丽雍容的衣饰也被尘埃沾染。
「明明你们都没有变,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却越来越远。」蒂娜述说着近些天来的疑惑,在舞听来,这更像是难以言喻的委屈。「就是因为这个王女的身份嘛?」
舞没有立马回答,他静静地欣赏着垂怜的月色。
夜风就如一位不速之客,将凉意沉浸在蒂娜的心中,蒂娜只有揉捏着双手才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在坠神山脉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着如此匪夷所思的过去。」蒂娜回忆过往,一切还都历历在目。「一路走来,我们都曾经历过许多生死一线的危机,每次、都是你们大家在最前方奋战,却还总是分心出来保护我。如今、我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庞大王国的王女,以我的身份、不就能反过来庇护大家了吗?难道,我想错了吗?」
蒂娜的心绪逐渐变得激动许多,她远远低估身份的鸿沟和隔阂。这些话语惹得舞回过头来。
两人的眼里都映照着彼此的模样,不过蒂娜还是难掩羞涩,还是下意识地撇开脸颊。
「不、你没有错。」
蒂娜为舞的答案而转身。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终究还是你自己。」舞不禁感叹,「你的眼里仍然藏不住感情,你的心里同样咽不下事情。纵然是名副其实的王女,但在我看来,也仅仅如此而已。」
蒂娜轻轻抿着嘴角,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你说的很对。」蒂娜敞开心扉,向舞倾诉自己的艰难。「随着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朝朝暮暮,我的心里都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懊悔,我对事情的一切走向都无能为力,以致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接受了尊贵的权力和地位,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蒂娜沉默不语。她并非不认同,而是还扛不起一个王国的重担。
这幅困苦的模样再次落在舞的眼里。
「在与阿尔及亚军最终决战时,正是你的记忆与光芒才能打倒不可一世的敌人,所以不要总是妄自菲薄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
话音刚落,蒂娜便看见舞的左手突然伸到面前,随之摊开的手心里是一枚碎裂的水晶碎片,它已经失去了光泽。
「这是?」蒂娜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夕阳下的约定。「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会为我寻找过去和记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这位王女一时间变得小心翼翼,唇齿轻合的同时还不忘用余光留意舞的神色。
昔日的坠神山脉,那是西风见证的誓约,两人之间的一切牵系似乎也就该这么平静的结束了。
想来这就是蒂娜这般忧心不安的原因。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舞还是没有正面回应蒂娜的期许,忽如其来的反问让蒂娜顿时愣住了。这本是她想要询及舞的问题,可如今还未说出口却被对方反将一军。
蒂娜并非没有目标,正是因为取回记忆她的脑子才会涌现出许许多多应该去做且必须去做的事情。
可要想真正解决这些困难,不是那么简单的说说而已。
「我的父亲,传言都说他已经神志不清,将自己关在行宫内数月,我很担心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安好。」
「那你应该尽快赶回王都才是,何必继续留在这里?」
「我们才刚刚平息外乱,好不容易击退了阿尔及亚王国的主力,又与席古列拉王国达成协议统一战线,可是、在东边的姆奈加尔奈王国仍不死心,西北部的卡尔萨斯王国还在虎视眈眈,而且、哪怕是在要塞里也还有许许多多因为这场战场而蒙受重难的人们,眼下实在不是离去的好时候。」
两人间的空气一时间寂静无比,随后舞发出由衷的欣慰。
「你终于不再是过去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
「舞,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舞的评价让蒂娜内心总算多了一许暖意,尽管一直以来她都是队伍里的累赘,但她一直都希望能够帮上大家。
王女的身份让四人彼此之间有了许多芥蒂,可敞开心扉之后、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仍在心中翻涌。
「向夜空许愿吧,说不定会实现喔。」
「原来你也会相信这些东西啊。」蒂娜一脸的难以置信。
最终拗不过舞投来的坚定,蒂娜顺应这份期待。她闭上双眸,双手合十。良久,当月光都被轻云遮蔽之后,蒂娜才缓缓睁开眼睛。
「许好了吗?」
「嗯。」蒂娜轻轻点头,随后又伶俐着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绝大多数时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舞的前半句让少女的脸颊失色,但接下去的后半句又让她更为欣喜。「那你想说吗?」
蒂娜正欲开口,只是舞的手上,那枚水晶碎片已经消失不见了。犹如魔术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白色的光点。
「这是?」
一个眨眼之间,这缕白光忽然腾飞而起,在蒂娜的注视下、白光一直飞到夜晚的天空。随着舞的手指一根根回屈,直至归为拳心后又再次摊开。
只见,挂在夜空的白光忽然间剧烈膨胀,变得犹如太阳一般耀眼,紧接着又炸裂碎散,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光芒将夜空照得无比明亮。
「真是美丽啊。」
当这些光芒漫天飘落的时候,其中的一枚白光犹如蒲公英的花瓣一般轻轻坠落,蒂娜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
「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你身上曾经散发出的光芒,你还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吗?」
「谢谢你。」蒂娜满怀笑意地摇着头,「我现在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随着那些光芒而褪去还有蒂娜内心的迷茫和煎熬。
「我还可以再一次拥有你的温柔吗?」
舞没有说话,他敞开双臂。
蒂娜顺势扑在舞的怀里,只有这种熟悉的温暖才能让她安稳躁动不已的内心。
舞轻轻抚摸着蒂娜的秀发。
这一幕落在了远处凯丝和菲莉丝的眼里,也落在了一直追逐蒂娜的阿尔希德的心中。
不愿再久留下去的他,决定顺应家族的呼唤。
天未清、晨未明,身为阿尔达希瓦家族新任家主的阿尔希德,已经带着随行的家族骑士离开了凯恩要塞,他将继承北境大公之最终封衔,代替已故的父亲执掌北境的至高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