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轻脚地跟着蝴蝶,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了它。
蝴蝶一直保持着向前进的姿态,速度之匀缓似乎就是在为我带路。
看着缓缓飞行的蝴蝶,我不禁回想起了那本名为“花的精灵”的连环画。老实说,我一直认为“花的精灵”所讲述的故事并不适合作为一本连环画出现。也许在旁人看来是否是连环画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毕竟大多数人只是看个故事而已。
但“花的精灵”是我儿时最喜欢的连环画,即使是长大成人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也会感到儿时那种像是拿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糖果时一样的心情。
爱得深,理解的透彻,所以才会认为不适合作为连环画。
因为花精灵而改变的少年喜欢上了花精灵,但最终因为“花精灵失去力量消失”这种理由而分开。故事的结尾并不是人们喜欢的皆大欢喜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非常凄美地结束了。
这种故事作为一则短篇小说来或许更为合适吧。
就这么跟着蝴蝶会不会遇上花精灵呢?
我的内心充满了美妙的幻想。
眼前的蝴蝶突然从拐角处消失了,原来是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大楼另一侧的楼梯。
我走入楼梯间,蝴蝶正在上面一层阶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随着蝴蝶往上走,像是在做旋转螺旋的动作一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到腿脚开始有累的迹象
我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上面只有四层楼,但是我很明显我走了不止四层楼了。
这是拜年祭的上的有声漫画么,为什么我好像陷入了循环之中……
难道是不对称建筑,一边高一边低?
很明显这并不可能,在外头已经证实过了这是个长方形的普通大楼。
虽然我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但是脚却没有停下来,仿佛有人在用看不见的线牵着我向上行走一般,如同一个拉线木偶。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状况和之前在校门口时碰到的很像,难道起因真的是眼前的蝴蝶?
蝴蝶在再次转过一个楼梯拐角后停在了一扇关着的门前,我刚才还在移动的脚瞬间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打开这扇门?”
理由当然地蝴蝶并没有回应,然而不管它是否回应我,很明显我都没得选。
我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并没有着急打开。很奇怪的是这扇门没有黑灰沾染,而且有种莫名的热度,我记得一路上来只有眼前的这扇门是关着的,其它楼层都是敞开着。
这后面到底有什么?
我缓缓地拉开了门。
一股难以抵挡的热浪从里面冲向我,我不由得伸出胳膊挡住了脸。
等到能够彻底适应这股异常的温度后我才放下手,被赤红所覆盖的事物进入了我的视野。
那并非是像夕阳一般的赤红,而是如同十年前的那天我看到的火焰一般。
那是火焰才会拥有的颜色。
“为…….什么…….”
火焰像是猛兽一般朝我席卷过来,我马上回过头掉转头想要出去,但是却发现身后的门关了。
而且门和来时的门不一样了,变成了正在燃烧的木制门,退路已经被断。
而周围的空间也变得窄小无比,和其它楼层宽敞的走廊完全不一样。
“等等,这个是……”
我注意到门的旁边有着一个放了许多鞋的鞋架。
上面有男式的皮鞋,也有女式的高跟鞋,还有儿童穿的远动鞋。
那双儿童用的蓝色运动鞋我很熟悉。
为什么自己小时候穿的鞋子会在这里?
不知为何,我很快就理解了现状,或许是每天都在做着火灾的梦的原因,所以对于现状我并非不能理解。
毫无疑问,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家,如今那个家已经变成了一堆木炭。
但是为什么会从医药大学变换到了我的家?这到底是什么空间穿梭原理,机器猫的任意门吗?
我可不记得任意门有穿梭时空的功能,难道我是进了抽屉里的时空穿梭机?
“这也是你搞得鬼么?”
我盯着蝴蝶,它没有回应,只是往布满了火焰的过道飞去。
“等等。”
我喊着,然后追了上去。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那个家里,尽管这个家并没有多少温暖存在。
我也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回到充满火焰的那一天。
蝴蝶不慌不忙地在火焰中飞行,尽管周围的火焰不断喷吐着炙热的气息,但丝毫伤不到蝴蝶。我虽然能感受到热度却也不会被灼伤,这着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闭上眼睛,感受这个熟悉的家。
客厅,厨房,卧室,洗手间,一切都在脑中绘制成了一副完美的地图。
尽管闭上眼睛,想必我也能没有差错地到达想要去的地方吧。
“哈哈哈。”
笑声从头顶传来,声音听起来非常稚嫩,而且不止一个人。
“谁在那?”
我对着头顶呼喊,但是没有人回应我,笑声仍旧在继续。
那笑声听起来非常开心。
蝴蝶飞上了木制的楼梯,我也踏上了楼梯。
我一边向上走,一边仔细聆听着声音的来源。
集中注意力后,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火焰燃烧的声音,脚底木板被踩发出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的笑声。
到底是谁在笑?
站上二楼,感受到声音的来源是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而那间房间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我的房间。
笑声不断从里面传来,那并非像是恐怖电影里贞子发出的渗人的笑声,而是一种打自心底里传来的开心笑声。
我来到房间门口,打开了门。
在火焰之中一个小男孩在和另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孩子在一块玩耍,地上堆满了散乱的积木。男孩的脸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到底是在哪里来着?”
我喃喃自语,心中的答案模糊不清。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哈哈哈。”
男孩拉起另一个孩子的手,在房间里快乐地奔跑着。
“不对。”
这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咦,大哥哥你是谁?”
突然,男孩停止了蹦跳的动作,不解地看向我。
另一个孩子则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一片漆黑,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你也是来陪叶君玩的吗?”
他用手指着男孩,向我发问。
“叶……君?”
我迟钝地看向男孩的脸,那是张非常熟悉的脸。
那是我的脸。
“不对。”
“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我发出像是在面临绝境时的怒吼。
“你根本不是我,因为我……”
因为我根本……
“根本就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对象。”
过去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不断重现。
儿时的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一起玩的伙伴,什么都很平凡的我没有人喜欢。
面前的只剩下了男孩一个人,他孤单地看着连环画。
“这才是真实的我。”
所以我才会如此期待父母回家,所以我才会如此期待十年前的那天,所以我才会……
所以我才会失去了一切。
真是可笑,本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不是么?
火焰将面前的男孩点着,只是一瞬间就被烧成灰烬。并不满足于此的火焰还朝着我席卷而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火焰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