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了城堡的大门，打算走出这栋建筑。
“嗯，这样就，出来了？”
连我自己都怀疑。
在我踏出城堡的那一刻，似曾相识的那温柔的光便将我包围。
仿佛空间发生推移一般，我在那刹那便来到了森林的入口。
“唉，那样的话不就没必要在森林里面绕那么久了吗.”
我叹了口气，随着印象向着家里走去。
抬头遥望远处的天空，大概是相当晚了，太阳朱色的光晕染遍了天空。
那份深邃的红色，使我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世界。
但我摇了摇头，将这不好的印象散去。
随后，我注意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午饭还没吃呢。”
我抱持着这样的饥饿感，手中提着装有曲奇的袋子前进。
实在无法忍受，所以稍稍拿一个出来。
我将曲奇放入口中，随之嚼碎。
巧克力特有的感觉使我满足。
“你拿着貌似很好吃的东西嘛。”
听到后方传来，十分清脆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了某个扎着黑色马尾的少女笑着站在那里。
......真是稀奇，这条街道在这个时间还会有人吗？
毕竟本就是通往森林的，而那森林的危险性大家都知道。
冬日的夜晚来得相当早。
很快太阳便会完全落下，随之而来的夜晚会酝酿出更为渗人的氛围。
但眼前的少女完全不在意。
“嗯，吴铭。”我向她打起招呼。
这个有着男生般名字的同班同学，就这样看着我。
“能给我一个吗？”
好像并不想解释为什么在这里，就这样看着我，
不，订正。
她看的是我手中的袋子。
我无奈地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全给我吗？真大方啊。”
她接过我的袋子，哈哈地笑着。
仿佛十分开心的她，在我们也是相当于中心的人。
成绩优秀又优雅大方，与平凡的我完全相反的人。
当然，那是伪装。
她才不可能大方，倒不如说有些小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理所应当地问。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跟踪你啦。”
她若无其事的语气，使我更加无奈。
“你还真能这么淡定说出来啊......”
“没办法啊，你家就在附近，看着你刚到家又出去，还害怕着什么的样子，我一时兴起就跟踪起来了。”
没错，我与她是邻居。
而且，还是有5年以上孽缘的人。
不过，从她的话语中，我觉得她感受不到白落的存在。
这使我有些疑惑。
但吴铭显然并没有在意。
“不过你反应真迟钝啊，跟踪了一路都没发现。”
“呃。”这我倒是无法反驳。
大概......这才是她的本性。
平常总是平易近人的语气只有在跟我说话时才会显得高傲。
“先别说了，赶紧走吧，天快黑了。”
我催促着她。
“......”大概是望着吃曲奇，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与她在夕暮下走着。
前方是漫长的归途，却因为旁边有个同伴而感到安心。
彼此之间的沉默并不显得尴尬，说不定今后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吧，我如此预感到。
“那么，说下正题吧。”匆匆嚼碎一块曲奇后，她问道，“姑且不提为什么你要去森林，这曲奇是怎么拿来的，太赞了！我也想要！”
本来还以为会问些更加正经的问题，结果关键点还是在曲奇吗？
我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愤怒。
她难道是因为这曲奇过于美味而愤怒吗？
“姑且问一下，你想不想让我提问？”然而，她却开朗地问。
我摇了摇头。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那就不解释了，我们定下的是彼此不干涉的契约不是吗？”她的笑声中，透露出期待。
与那有些愤怒的表情不同的语气，使我觉得连我认识的她都并不是真正的吴铭。
“但约定好了，每一次去森林就带点曲奇哦。”
仿佛是真心赞美曲奇的话语，却渗透出微妙的不和谐感。
但那时我并没有在意。
因为她经常会这样。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因为我直觉到，白零也会答应。
很快，太阳落下了。
原本如燃烧的黄昏，渐渐被黑夜的云层所吞噬。
气温骤然降了下来，但身旁的少女却毫不在意。
我们回到了熟悉的街道，在熟悉的门口停留。
“那么，拜拜。”一如既往的那清脆的笑声，她离开了。
我突然想到，我与她的立场也十分相似。
她的双亲貌似在一场意外中去世，而后由她的叔叔代替双亲成为监护人。
可那位叔叔经常外出出差，与我爸爸相同。
经常家里没人的我们自然地就会在一起玩。
“不过......之前还是强烈要求不来的。”
我回忆起5年前的那个冬天。
明明是除夕夜仍然只身一人的少女，因为实在难以拒绝爸爸的提议而来到我们家。
“还真是遥远的记忆。”
我感到有些亲切，回到了家中。
......
打卡了灯的开关，我思虑着今天的晚餐。
“还是外卖算了。”如此想着，我拿起手机，拨打了某个号码。
......
我无意间发现，今晚有星星。
对于这所城市而言是很少见得，所以在窗边多凝望了一会儿，
漆黑的夜晚中闪烁的些微闪光，无法打破夜的黑暗。
只有月幸运地透过太阳撒下冰冷的光辉。
星星十分稀疏的遍布天空，在黑暗的四角闪烁。
突然认真地想，这到底算不算悲哀。
因为星星无论如何都只有这种程度。
但是，它们确实闪烁着。
也被人歌颂着。
那就不会悲哀。
它们的努力是有意义的。
啊啊，真是蠢到家的想法。
我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奈。
明天是周天，在那之前好好休息吧。
然后，在沉入梦境之前。
只有一次，想着不会见到啊。
那是连自己都没注意的微小话语。
随后我便睡着了。
......
那一夜无比安稳。
我没有在进入那个终结的世界。
然后，也没有遇见她。
......
早上，十点。
我处于刚刚睡醒一小时，吃完早饭的状态。
因为太过安静而打开电视，随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十分轻微的敲门声，不是熟人。
我叹了口气，走到门前，在透过猫眼瞄了眼窗外后，我感到莫名的恐惧。
门外伫立着的，是昨天曾见过的黑服的少女。
“白零。”
嘶哑的声音从嘴边发出。
明明不曾告诉她住址的。
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吗？门外的她微微一笑。
那看起来十分迷人......仅此而已。
那看似天真的表情，只是伪装。
我发现自己有些颤抖，对着这样的自己有些愤怒。
打开了门后，穿着与昨天的黑色洋装的魔女踏着清脆的步子走了进来。
一如既往犹如阳关般温暖的笑颜。
双瞳也闪烁着天真的色彩。
“很失礼啊，我等了那么久才开门。”
抱怨的语气中也渗透着无邪。
但我却停止了颤抖。
“对不起。”
“原谅了。”她自顾自地说着，随意地便在沙发坐下。
我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行为而产生了败挫感。
垂下头，我问。
“有什么贵干吗？”
大概是知道了她所谓的本性，我竟然意外地不觉得拘束。
就连刚刚的恐惧也在少女开口的瞬间消失了。
这也是魔法吗？我思虑着。
“只是来闲聊的，叶余。”
她去掉了先生两个字，使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可受不了那样的称呼。
“聊什么？我们有共同话题吗？”
“说话这么尖锐可没有办法讨人喜爱的哦。”她那深邃的眼瞳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不详的预感，使我的脊椎感到一阵恶寒。
“嗯，来聊聊家常吧。我只是想要了解你，这样没有问题，对吧，叶余。”
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么，首先你需要自我介绍。”
随后，少女一脸正经地说道。
语气不容置疑。
“唉？”
自我介绍吗？
“明明连我家都知道在哪里了。”
“这是两回事，自我介绍是互相认识的基础。”
“好吧。”我又一次叹了口气，“我是叶余，男，16岁，学生。”
“虽然是最低限度的自我介绍。”白零显得有些不满，撅起了嘴，随后便以笑容带过，“算了，这样也行吧。”
“好，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我提出质疑。
“关于这个。”少女满足地笑着，用双手轻轻拍了下。
随着这声音，从我的胸口，某个暗色的球体飞了出来。
“介绍一下，这是为了防止背叛而创造的魔法，姑且没有命名，效果为全天跟踪你，无论多远都可以向我汇报你的情况，在最后关头附加了引爆装置，虽然就我个人看来很不想借鉴现代科学就是了。”
“等等！引爆是指，在胸口？”
“也就把心脏炸掉的程度吧。”
她毫无在意地说着。
“会死吧！”
“会死的。”
她点了点头。
我后背的恶寒是因为这个吗？
那还真是失策。
我对自己灰色的未来感到失望。
“很便利！”
“很便利。”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么开始正题吧。”
魔女微微笑着。
我以为会有了不得的问题，结果如她所说，真的只是随便的家常。
包括学校的生活，朋友的感觉等等，这样无意义的问题。
我只是静静地诉说，那感觉像是抱怨吧。
但少女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满足地停止。
没有打断我的抱怨。
没有加入自己的感想。
她只是，默默地倾听。
“真好。”在听我回答了最后的疑问后，少女扬起了头，以充满羡慕的口吻轻轻说，“我也想那样。”
声音无比轻微，小到我差点就无法听清。
但是，在我听到了。
确实听到了。
因此有些触动。
我们的成长环境是不同的，所以我没有资格评论。
但，总会有无意义的感伤。
为了驱走这样的伤感，我强行使自己保持微笑。
“差不多，这样就行了。”
黑服的少女，露出了与她年纪相符合的天真笑容。
“那么，再见。”
没有在意我的表现，她就这样向着门走去。
那个背影显得无比孤独。
“你觉得自己的生活呢？”
“嗯？”她转过来，微微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就是，觉得无不无聊。”我有些难为情地偏头。
“不无聊。”白零保持着笑容，“这是以某人的牺牲换来的，我能够感受到她就在我身旁。”
......虽然不理解，我却感受到少女所说的并不是逞强的话。
对此有些安心地点了点头，这一次真得舒了口气。
“再见。”
“嗯，再见。”
又一次重复着道别的话语，她打开了门。
在那刹那——
世界改变了。
......
“不无聊，这是以某人的牺牲换来的，我能够感受到她就在我的身旁。”
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她咬紧了下唇。
在那下唇渗出了血。
在你的身边？
别说这样的蠢话。
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憎恨着你的。
她由衷地感到喜悦，口中诉说着愤怒的话语。
尽管会将他卷入。
但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
将积年累月的成果表现出来。
刻印在每个角落的术式开始共鸣。
以异常来颠覆异常。
“好好感受吧，我这6年来的愤怒。”
她的眼神只是表达着憎恶。
魔法已然开启。
世界在那刹那被她的愤怒改变。
只有她感到喜悦地笑着。
“但是，你会出来的吧。”
只有这一点十分确定。
那是当然。
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直接杀掉她。
必须要以最痛苦的方式。
她那肮脏的愿望得到了某个人的赞同。
“没错，这是真实。”
那个声音无比遥远。
她并没有在意，只是陶醉地露出微笑。
......
在那刹那，世界改变了。
视野逐渐开始变得昏暗。
重力开始增加。
我的胃液开始逆流，骨架也嘎吱作响。
房间亮起了猩红的光辉。
闪烁着在个个角落的奇异符号，共同发出了轰响。
红色的闪光刺激着逐渐昏暗的视野，我闭上了眼。
在那之后，支配着这个房间异常的重力便消失了。
我缓缓睁开了眼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
我的眼里映入了黑暗。
这里——空无一物，毫无色彩，唯有黑夜被恒定的留在这里。
唯有黑色，黑色，黑色。
仿佛视觉被屏蔽的黑暗。
仿佛自我被吞噬的黑暗。
这漆黑会唤起人的恐惧。
遥远的过去，还没有发现光明时的人们所面对的黑暗。
正是这份恐惧，促使他们寻找光明，并由衷赞美着白昼。
所以，还没有发现吗？
这份黑暗正是在模仿。
模仿亘古的那时，人们所畏惧的纯粹！
“这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啊。”
我对于现在还能开玩笑的自己感到惊讶。
明明已经颤抖不已。
在面对黑暗时，人们那脆弱的想象力便会萌芽。
构想出更多使自己畏惧的事物。
会不会，有鬼怪？
有谁，在我身后？
想要做什么？
冷汗从脸颊滑落。
只有在这种时候回感慨着人类的脆弱。
比起肉体的疲惫，精神更容易死去的构造。
在这时，我必须做些什么。
必须做些什么。
可是，我却感到恐惧。
明明知道这是致命——
明明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可是，唯有恐惧是不变的。
“哈哈哈。”
那是明显强撑着的，失去底气的声音。
我以这笑容作为动力，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没有任何改变。
能够感受到的只有黑暗。
神经持续绷紧，但那不是人类所能维持的。
我咬紧了嘴唇，决定突破这样的黑暗。
虽然是微小的决心，我却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喜悦。
我依然以那微小的笑声鼓舞着自己。
那时，感到了手中传来的温暖。
“不用担心。”
黑暗之中的白零，镇静地牵住了我的手。
轻柔的声音犹如阳光般温暖。
那悦耳的音色，使我得到了救赎。
她完全不被这样的黑暗所影响，声音中保持着魔女的冷静。
所以，我才感到这样的她是那样可靠。
“谢谢。”
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
我缓了口气，面对着这份黑暗。
决心不会消失。
我又一次迈向前方。
向着黑暗的彼方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