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透过那双眼看到了。
“是啊,果然是障碍。”
——简直就像是玩笑一般。
“没想到,竟然会这样被破坏。”
那双只能看清未来残影的双眼,连同头部被封存在某个容器中。
当然是死去的事物,却保持活物的功能。
男人用那双眼确定了优先应该被排去的对象。
只是看到微小的一点未来。
那是自己所追寻之物被破坏,对自己而言是残酷的事实。
“真是讨厌的双眼,只能看到令人厌恶的未来。”
并且还是极有可能发生,难以阻止的事情。
“但那并不是绝对。”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必然。
如果以机率来说,那双眼看到的未来就是有99%发生的“必然”。
先杀了他。
这么确定。
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为此这双眼必不可少。
它的真正用处,绝不只是单纯的在于预测绝望。
夜幕降至。
那个时候,将自己委身于黑暗。
......
我的手机传来震动的感觉。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但我并没有接的打算。
......也没有接的勇气。
即将到来死亡。
随着夜幕的低垂,渐渐暗下的天空。
今夜没有繁星与月光,有的只有映刻在大地之上无限白色。
不安与恐惧。
感到心脏即将越出身体。
能够听到心脏的跃动。
好可怕——毫不留情地表达感想,也还是止不住颤抖。
“就是......这里。”
朝夕用确定地点了点头。
那是指我被杀的地方吗?
白零一动不动,她闭上眼,像是对什么哀伤似的抬起头。
“怎么了?”
她没有回应。
只是缓缓睁开那双眼。
——那是,无法形容的美。
哀愁的双眼无神地望着黯淡的远空。
黑服,与黑暗融为一体,却无比清晰的标明自己的存在。
黑服的魔女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是在,祈祷吗?”
我问,但那声音无法传递到她的身边。
只是存在,就仿佛夺取了这片空间所有的,死亡的少女。
那一瞬间,她的背后出现了什么。
——这个感觉,毫无疑问是,那个死神。
那个时候,出现在远比人类强大的巨狼面前,划出优雅舞蹈切裂怪物的死神。
虽然无法看到那个死神的身影,但那巨大的存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
是同样感受到了吗?朝夕也屏住了呼吸。
“就像是我刚刚说的,一定要成功避开你的死亡。”
少女说。
那双眼,直到现在仍闪烁着黯淡的不安。
我没有回应。
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无法对此作出担保。
“那么,来吧。”
开始你那最后的死亡之舞。
......
夜晚来临。
影子无法行动。
不知何时会传来那人的死讯。
不想要接受。
不能够接受。
但是,却听到了某个人的敲门声。
打开门的那个人,是个莫名令它怀念的人。
......
白零在我集合的那一刻便把计划告诉了我。
与朝夕那时不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个操场已经是我的领域,今晚,这里将会成为你的终结之地。”
她说出令人不安的话语,详细地告诉了我计划。
那真的可能吗?确实是如此令人不安的计划。
但现在只有选择相信。
“时间快到了,离开这里。”
白零对朝夕下达了指令。
朝夕也快步向远方离开。
“我们仍然不利,因为我们甚至不知道是谁要杀害你。”
在几个小时前,白零面无表情地说。
“不知道死亡的时间,不知道死亡的原因,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是未来的残影。”
她说着,将手按在我的胸口。
“这就是你的死因,但我不会接受。”
她的手中握着某个物品,那是形容黑暗,微小的羽翼的一片。
“听好了,你,要在这里死去。”
羽毛犹如落入水中一般停留在我的胸前,眨眼之前便失去了踪影。
“你的死亡将会被世界接受而化为现实吧。”
她不断重复我的死亡。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死亡我丝毫不感到恐惧。
只有那一点,使我有生存的可能。
时间逼近死亡之时。
黑服的魔女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不禁咽了咽口水。
好渴。
精神的高度集中。
这是堵上自己存亡的一瞬间。
——真是令人惊讶,竟然就在这个地方。
突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无法看到身影,就像是随着黑夜到达的妖怪。
心脏,被紧紧握住的感觉。
身体,被渐渐刺穿的感觉。
因为恐惧,我无法动弹,但我现在必须动起来。
深呼吸,冷静,冷静!
总之必须先动起来!
我拼尽全力迈出前腿。
那一瞬间,黑暗降临。
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是因为视觉的丧失吗?现在能够看到的只有黑暗。
“啊啊——”
不争气地叫出声了。
不行,不能那样!
我呵斥着自己。
冷静。
自己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那与视觉无关。
深呼吸。
冷静。
——是已经预料到了吗?果然那个人就是麻烦啊。
能够明确感受到的死亡。
就仿佛是这片黑暗具现化的一般,令人窒息的男人的声音。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紧紧握紧。
那一刻,叶余就这样迎来死亡。
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受伤。
——无所谓。
那青色的羽毛,确实保护着我。
魔女的话在耳边回响。
“刚刚给你的,是只有一次能够起作用的知更鸟的羽毛。”
——将童话中知更鸟的死作为现实的,魔女的魔法。
接下来就是计划的开始的一瞬间。
我抓出了死亡的实体!
视觉仍未恢复,但我确实已经传达了他的位置。
“——”
听到了响彻整个操场的,魔女的声音。
那是我无法理解的,神话的言语。
只有一瞬间,死亡迟疑了。
但它仍然迅速挣脱了那只手,并挥舞另一只手向我袭来。
但那已经晚了。
刻画在操场上的咒文已经随着黑暗发动。
——什,么?
惊讶的声音。
四周的黑暗都渐渐褪去,我的视力因为死亡的窘迫而回归。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男人。
似乎是偷袭起了作用,他的身边呈现无数的荆棘。
——真的,是几近无数的荆棘。
那是填充了整片空间,化为毫无间隙的黑暗牢笼。
微小又繁多的黑色长枪准确地贯穿了男人身体的每一处。
然而,男人虽然有些惊讶,却不觉得痛苦。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使我不安。
随后,就在我的眼前,男人吐出了血。
那是濒死的证明吧,即使如此,我的不安也仍然没有褪去。
男人闭上了眼,在那同时停止了呼吸。
我瘫坐在地上。
甚至没有追究为什么要杀害我,就停止呼吸的男人。
直到现在,我也只是畏惧他而已。
但我忘了魔女的荆棘上不只是锐利,还有致死的剧毒。
所以,吐出的血液只是为了排除毒素、
失去的呼吸是为了修复身体,这样超乎现实的可能性,我完全没有想到!
到底过了多久。
在我瘫倒在地的那一刻,听到有人在叫我。
“赶紧站起来,笨蛋。”
是白零的声音。
但我因为近在咫尺的死亡而全身无力。
而且,他已经死了吧。
那我是不是已经避开了死亡?我依然怀抱着这样的侥幸。
那就是叶余的死因。
男人突然地动了。
悄无声息,甚至连靠的这么近的我都不曾发觉。
近乎爆炸的声响。
男人甩动手臂,将刺穿自己的荆棘全部折断。
对于残留在自己体内的黑色荆棘,将手探入。
难以置信。
男人的表情十分苦闷。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把所有的荆棘都在自己体内消失了。
探入的手汇聚着无法形容的暴力,将荆棘连同内脏一并撕碎。
但是只是瞬间,男人的身体便开始再生。
......怪物。
没有什么比这更贴切。
他就是怪物。
我无法动弹,看着逼近的死亡。
随后,叶余就这样轻松地被他的火焰焚烧殆尽。
坠入消失的雪原,干脆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