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巡礼仪式

作者:东云 更新时间:2019/2/22 10:10:46 字数:2323

根据我所搜罗到的有关圣女继任仪式的情报,仪式举办日期往往会提前一个月乃至更多时间通知各方,为的是给予各个地区有足够布置庆典的准备时间——尤其是九大据点城与王都,毕竟这十座都市是巡礼仪式的必经之地,注定会有大量的人员流动,担任领主的贵族只要不是智障,都会从中嗅到甜美的金钱味。

问题是,这一届的继任仪式来得无比突兀,不要说布置庆典的时间,一部分经常出门在外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正因如此,现如今汇聚在王都的观礼者们,在圣女进行九城巡礼仪式的期间,摆明会处在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只能打发时间干等圣女回归。

想来人们也是预料到这一点,来参与告罪仪式的人才会如此之少,后续赶来王都的人其实才是主力军,终究最后的戴冠仪式才是重头戏,不如说单单是一个告罪仪式便能汇聚到如此多人,反倒是能体现教会的支持者之多。

不过,令我倍感意外的是,教会——更确切来说,三方势力居然再行惊人之事,他们竟然直接在广场上布置投影仪式,实时跟踪圣女巡礼车队的动向。

当天空中忽地投影出那架露天马车时,真的是不知惊掉多少人的眼球,要知道,整个巡礼仪式可是预计要持续到午后二时的,这每一分每一秒的投影都是令人窒息的资源消耗,我都不知道该说是三方势力财大气粗还是骄奢淫逸为好,反正单单教会势力肯定是不会如此乱来的。

当然,这种做法虽然奢侈,也完全不值得推崇,但确确实实能打消人们心中的不满与疑虑,一两个小时或许还能耐心等等,四五个小时可是足以令人心生怨念的,要是有人暗中煽风点火的话,演变成聚众闹事也不是不可能,可见为确保这一次的仪式顺利完成,三方势力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从天空中的投影来看,现在安洁儿一行已然进入第一站——奈芙蒂斯城。

方才也已经提到,巡礼仪式途径九大据点城以及王都,其中九大据点城指的分别是拉城、舒城、泰芙努特城、盖布城、努特城、奥西里斯城、伊西斯城、赛特城以及奈芙蒂斯城。

这九座据点城皆是人族最为完善的据点城,哪怕是在先代魔王在位时期也从未有过被魔族夺取的时候,后七者处于界河以南尚还可以理解,但前两者地处界河以北,乃是货真价实的魔族领地,足见这些据点城的出色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有那两座界河以北的据点城,巡礼仪式也不会采取横渡界河这种低效率低成本的做法,因为真要这么做的话,整个仪式无疑会被拖到夜晚,而〈魔月〉象征的可是不祥。

——比我想象中的更受欢迎啊。

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从安洁儿一行离开神殿,进入城内街道中的那一刻起,整个投影光幕中便能望见极为拥堵的人群,若非街道两侧事先划好警戒线,又有堪称豪华的护卫队伍掠阵,我丝毫不怀疑安洁儿会被这狂热的人潮所淹没。

本来根据我的推测,如此突兀的安排,人们不心生怀疑已经相当不错,没想到对安洁儿——或者说新任圣女的接受度居然会如此之高。

「你们这么看好这位新任圣女?」

我忍不住对着身旁的一位青年问道,他眼睛发亮地望着投影光幕中的安洁儿,此刻听闻我的问题,却是瞧都不瞧我一眼,下意识地便回应道:

「你是智障吗?总比没有好吧!」

「——」

没想到我堂堂魔王会被人骂成是智障。

要不是我宽宏大量,你现在肯定已经被我打成智障——不,脑瘫。

不过,这位脑瘫青年的话语倒是点醒了我,我虽然不是智障,但也多少有些陷入思维误区。

三方势力的号召力在人族中几乎是绝对的,既然三方势力都已经决定要推选圣女,那么似乎也只有接受一路可选,尤其现在还是战争期间,闹出内乱的家伙无疑会被针对到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圣女制度的恢复也正如这位脑瘫青年所言,在一般人眼中属于有比没有好的那一类。

当然,安洁儿的真正价值可不是什么圣女,而是可以无排斥地掌控异界人尸体这一特点,否则三方势力怎么可能全力支持这一计划。

——不是釜底抽薪,只是剑走偏锋吗。

我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剑走偏锋只是一种挑战,釜底抽薪可是断绝后路,人族高层若是有选择后者的胆气,我反倒会多高看他们几分,但现在的话,他们冒险还是归冒险,我却莫名有种失望的感觉。

投影光幕主要集中在安洁儿所在的露天马车上,而前后方的随行护卫车队只是时不时地会掠过一两秒,因此想理清护卫车队的具体安排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本是想确定红衣主教是在哪一级的队列,以方便到时候我与他们进行人员的替换,但如此看来,这还需要我好好观察投影光幕一番才行,也许三方势力如此投影也是有意而为之。

无论如何,在安洁儿一行完成九城巡礼之前,我算是处在无可奈何的闲置状态,只能凄惨地蹲坐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安洁儿的投影光幕中享受万众欢呼。

缺德的商家竟然趁机高价贩卖起板凳与零食,在这种仪式活动之中,最为兴奋的一如既往是这些商人,我甚至发现那位面包店的店员居然跑出来叫卖,真不知道他的主业是销售还是谍报。

不知不觉中,十字广场中已然聚集相当多的人,其实有很多人已经在周旁的店铺中入座,享受着温暖的日光,要不是我的身份敏感,在那里俯瞰世态炎凉的必然有我一个。

好在通过投影光幕,不仅仅可以望见巡礼的进程,还可以锻炼我的动态视力,人族生态的观察其实也是相当有趣味的。

因为此前啃过极为充饥的荷鲁斯城产黑面包,哪怕到正午,我也丝毫不觉得饥饿,倒是边上的脑瘫青年见我滴水不沾,很是客气地请我喝了一口水——看在你这么懂规矩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

铛——

良久之后,午后一时的钟声远远敲响,我估摸着安洁儿的真实行程,终于是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怎么了,老兄,不等了吗?」

曾经的脑瘫青年仰头望着我,而我拍去斗篷上的灰尘,对着他摇摇头,笑道:

「三疾。」

「……三急?」

从我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青年顿时如罹患脑瘫般一歪脑袋。

「对,人有三疾的……三疾。」

我斜眼望着天空中的投影光幕,不禁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第一疾——狂,即狂妄。

第二疾——矜,即骄傲。

第三疾——愚,即愚昧。

可想而知,这世上有本事对这三疾操刀治疗的,也惟有我这名兼具谦逊与理性,纯净双眸中都放着智慧光芒的学者魔王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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