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安洁儿,我现在有点混乱——不是,是相当混乱。」
赫蒂发自真心地觉得头疼,以至于罕见地有些语无伦次,而安洁儿正欲细说,却忽地神色一变,急声道:
「快退,赫丝蒂娜大人!」
「什么?」
赫蒂顿时一愣,但立刻心生警觉,脚掌冲着虚空猛地一蹬,瞬间便展现出惊人的速度。
问题是,饶是她这一刻加速到足以留下残影的速度,与那巨鳄魔兽之间的距离全然没有变化,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巨鳄张开血盆大口,而后——
唰!
时空骤然向着那巨鳄魔兽收束起来,赫蒂刹那只觉自己置身于光之隧道当中,周身的光景仿佛在拉伸又仿佛在压缩,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竟是蓦地一暗,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落在那巨鳄的口中,头顶上便是那带着腐蚀性酸液的尖牙利齿,蠕动的血肉颚壁像是噩梦中的怪物一般。
「〈莱瓦汀〉!」
赫蒂心头陡然一紧,却是毫不犹豫地取下十字发卡,一丝丝金焰瞬间自发卡上流溢而出,而赫蒂一把抓住凝聚而出的圣剑剑柄,不等烈焰所化的剑身全貌显露而出,已经是一剑携着熊熊烈焰猛地挥舞而去——
那巨鳄魔兽正要咬合双颚,口中却是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真好似自喉咙深处升起一轮太阳,无数的金色火焰无孔不入般地喷射而出,巨大的牙缝自然不必说,最重要的是顺着喉道深入到那巨鳄的体内。
轰!
如此猛烈的冲击与刺激之下,那巨鳄魔兽自然无法轻易合拢双颚,头颅猛地向后仰去,但因为重心极低的缘故,并未就此侧翻或是倒地,不过仍旧是因此而僵直在原地,如同是因脑震荡而陷入昏厥一般。
唰!
赫蒂趁机抱着安洁儿自刺眼的火焰中一跃而出,略有些狼狈地落在这祭坛山峰的一角空地上,回头看的话,与悬崖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而已,再隔着数十米就是飞流直下的废墟瀑布,而中间则是无底深渊,像是随时都会有恶魔伸出触手来。
「好险,但挨了这一击总不可能毫发无损……吧?」
赫蒂将安洁儿护在自己的身后,神色难免显出几分凝重,这怪物的时空干涉能力的确让她有些意外,但某种意义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不管什么生物,内部总是比外部更为脆弱的。
从体内挨上圣剑的一记火焰爆破而不伤,连龙族王者都没有这个本事——除非是有一些特殊的身体结构。
「没用的,赫丝蒂娜大人,如果那把剑真的被它融合了,那么它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
安洁儿的神色比赫蒂更为沉重,她的脑海中此刻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很多信息,那隐藏了太多太多的隐秘,让她不禁心生颤栗,连话语中都多了几分怯懦。
「不死不灭?」
闻言,赫蒂顿时眼角抽搐起来,却也是逐渐琢磨出味道来,后知后觉地说道:
「等等,难道说,这魔兽之所以能起死回生,之所以能干涉时空,全部都是因为你口中的那把剑?」
「是的,那是一把危险的魔剑。」
安洁儿的眼神中闪烁着心悸,语气也是愈发沉重起来。
「这片空间因它而存在,外面的〈月想乡〉之所以时空乱流频发,它的存在有很大的影响。它的根源只有历代〈月王〉才知晓,在拜月一族的嫡系中更是在祭礼传承以上的隐秘,连魔王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有的人因它变成了枯骨,有的人因它永远地被困在了一瞬间。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叛魔族梦寐以求的神器,因为它拥有的是打破〈支配者〉的力量。」
「这——」
安洁儿逐渐深沉的话语令得赫蒂陷入哑然,她从来没有想到,深受魔王一脉信赖的拜月一族,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大杀器。
说实话,其他的信息其实都无关紧要,让赫蒂心悸的根源在于——打破〈支配者〉的力量。
魔王之所以是魔王,是因为〈支配者〉可以压制所有的魔族,而到了克洛涅斯这一代,因为血脉的稀释,〈支配者〉的力量其实是远远比不上历代魔王的,倘若安洁儿口中的魔剑出世,并拥有打破〈支配者〉的力量的话,那么对于现在的魔族而言,绝对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不行,必须得在这里将之毁灭……或者,收为己用。
赫蒂一瞬间掠过无数的思考,但最终定格到两个答案上,到了这一步,她其实已经没得选择,至少最初的撤退选项早已去往九霄云外。
吼!
恰在此时,那巨鳄魔兽的庞大身躯一震,而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直震得赫蒂二人误以为世界末日降临,那强有力的吼声,证明方才的火焰爆炸丝毫不曾打击到它的根本,它猛地垂下如山峰般的头颅,硕大的眼眸足以容纳赫蒂二人,此刻充满暴戾地怒视着赫蒂,而眼瞳深处更是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赫蒂此刻已经清晰地认知到,那似要吞噬安洁儿与自己的危机感,正是来自于那里。
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确认——
「安洁儿,你支持殿下……不,你支持克洛涅斯吗?」
极近距离的怒吼这一次不曾动摇到赫蒂,她面无表情地仰视着那覆压天空的庞大身躯,无比认真地向安洁儿问道。
「克洛……大人?」
安洁儿从不缺乏领悟力,很快便是理解到赫蒂这番提问的意图,也理解到自己的答案意味着什么,可她的回答自始至终都非常明确,只见她近乎调皮地眨眨眼,神色一改方才的怯懦,笔直地望向那充满戾气的兽眸,笑道:
「我的姓氏、我的性命,以及我现在的圣女之位,全部都受恩于魔族……我不是很懂因果报应,但如果当初的因果,要印证在这一刻的话,那我甘之如饴。」
「弄不好就是丢了性命哦?接下来我多半是自顾不暇的……」
如此果断的答案,让赫蒂忍不住回过头来,她却只从安洁儿脸上瞧见浅浅的笑意,并听安洁儿说道:
「我不是一个人,赫丝蒂娜大人。您也看到了不是吗?就在刚才,我已经得到了无数历史的相助。」
「——」
赫蒂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轰!
山一般的巨大黑影蓦地覆压而来,大地瞬间如颤栗般震动起来。
那是巨鳄魔兽挥落的一只利爪,将蚂蚁般的小小人儿压在掌心,让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不过是片刻而已。
「别得意忘形啊,大块头。」
砰!
无可抵挡的力道自下方爆发而出,足以拍碎山峰的巨掌竟是被猛地震开,而山谷般偌大的掌印中央,小小的蚂蚁露出放肆的笑容:
「历史的残骸,就该乖乖躺在垃圾堆里。」
「呃、呃,那个,赫丝蒂娜大人说得对!」
另一只可爱的蚂蚁小声助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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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放假了放假了,俺老孙自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