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
嗡!
一片朦胧的金色涟漪忽地自虚空中蔓延而出,仿佛是神秘的蝶群洒落无数金粉,一瞬间便是掠过悬在云雾中的雪白仙宫。
「嗯?」
不可思议的波动掠过身躯,安洁儿忍不住眉头一蹙,而紧接着,她竟然发现自己与〈月宫〉的联系出现刹那的中断,不仅如此,她脚下的月台上宛如镀金般蒙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后方的雪白宫殿也是逐渐染上金碧辉煌的色彩,只不过是转眼之间而已,整座仙宫的半身都是被璀璨的金色所覆盖,与另半身的纯粹雪白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怎么可能,竟然夺走了〈月宫〉的控制权!?
悬在手腕上的月相令牌竟然都有半数染上金色,安洁儿不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要知道,催动月相令牌需要的可是月华之力,那与魔力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力量性质才对,毕竟,磁铁能干涉铁屑是常态,但能干涉木屑可就是见鬼了。
当然,魔力这种高维向低维坍塌时的产物,不能用常识来判断,本来高维就属于常识难以理解的范畴,用已知去推算未知无疑是荒唐的做法,因此安洁儿尽管心有动摇,但很快回过神来,现在关键的不是为什么希思的魔力能干涉月华之力,而是〈月宫〉——甚至月相令牌的控制权被夺走一半,这若是应对不佳,无疑是致命性的。
「拜月一族的祭礼的确不容小觑,但也到今日为止了,一度中断的传承便不该重见天日,永远地沦为历史深处的尘埃吧。」
希思扬起象征伟大身份的权杖,沉寂于上空的仪式群又一次释放出滔天的血光,将后方神树的树躯映照得犹如地狱中的巨人,阴森森,血淋淋,格外恐怖。
见那仪式群没有重组的迹象,安洁儿眸光一闪,忽地开口道:
「你究竟还能发动几次〈大罪仪式〉呢?」
「……哦?」
希思手中的权杖一顿,眉宇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动。
「信仰之力再庞大,也必然有耗尽的时候,一次性支撑十几万道仪式,哪怕是储备再多,也迟早有枯竭的时候。证据就是,你不再动用凝聚魔力的仪式群,转而动用了扩散魔力的仪式群,也只有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击手段,才能掩饰住魔力输出量的变化。」
安洁儿的眸子放着深邃的光芒,笃定的语气让希思陷入短暂的沉默,可很快,她的嘴角却是扬起僵硬而讽刺的弧度,甚至有些怜悯地说道:
「无力的人们总是用美好的理想渲染残酷的现实,所以信仰才有用武之地,而丢失了信仰的你,只能直面剥去伪装的残酷现实。」
希思将权杖高高扬起,而仿佛是在回应她伟岸的意志,上空的血色仪式群宛如星云轨迹般逐渐位移,竟是又一次重叠出崭新的仪式阵,那便如同星环一般层层向外扩张,如同乌云般盘旋在那座仙宫的正上方,远远望去便仿佛是通往异界的门户。
「教会不曾陨落,信仰便不会终结。哪怕是此时此刻,也有无数的信徒献上磅礴的信仰之力。你说有耗尽的时候?可笑,我现在所拥有的魔力是……无穷大。」
这三字一出,希思释放而出的压力更上一层,而她也不再掩饰权杖本身的气息,那一刻,恐怖的威亚自权杖上爆发而出,宛如山呼海啸,宛如天崩地裂,世界上仿佛只有这根权杖存在着,堪称致死量的魔力哪怕只是沉默着,也拥有着无可忽视的存在感,逸散而出的魔力甚至足以让周边的人陷入氧中毒般的状态。
事实上,在一旁观战的丹尼尔已经觉得十分窒息,可悲的中老年男人在两个女人疯狂的战争中倍感无力,满头冷汗,比身下的那片庞大树叶还缺乏存在感。
「连同你那仙宫一并去往虚无之处吧。——〈大罪仪式·暴食〉(Gula)。」
嗡!
希思猛地挥落权杖,而遮天蔽日的仪式群瞬间焕发出耀眼至极的血光,只见仪式阵的中央一道漆黑的裂缝陡然出现,仿佛是恶魔额头睁开的竖眼,又像是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与之伴随着的,则是撼天动地的引力风暴——
呯!
忽然间,十万仪式群中的一道仪式崩碎开来,像是一颗红宝石猛地碎裂,折闪出梦幻而奇异的血光。照理来说,十万分之一丝毫不会影响到其他仪式的运转,但要知道,这种规模且环环相扣的仪式群,哪怕是出了一点点的错误,其精密度也会出现极大的问题,那的确是一颗微不足道的齿轮,却是必不可少的齿轮。
「总算来了。」
安洁儿嘴角扬起一丝神秘的弧度,而随着那一道仪式的崩碎,犹如连锁反应那般,一道又一道的仪式开始相继碎裂,像是满天星辰在一颗颗地陨落,而失去仪式的导向与支撑,引力风暴原地崩溃,狂暴的风压进一步摧毁四周的仪式阵,如秋风涤荡落叶,横扫一切。
最终,只有漫天红光如星尘般悄然洒落,这转眼之间,十万级别的仪式群竟然已经不到半数,遮天蔽日的仪式阵上一下子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漏洞,而远方的光从缝隙中照射过来,像是祝福般落在安洁儿的身上,如梦如幻。
「——」
希思第一次微微睁大了眸子,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色彩,她无比深沉地凝视着安洁儿,冷冰冰地开口道:
「你做了什么?」
「这是仪式与祭礼的对抗,也不止是仪式与祭礼的对抗。」
安洁儿悠悠开口道,手掌冲着虚空轻轻一阵转动,背后隐约有着巨大的时钟表盘浮现,便犹如是时间概念的具象化产物。
伴随着嗒的一声轻响,运转世界的秒针瞬间变速,只见月相令牌再度取回原本的色彩,而她脚下的月台祭坛以及身后的〈月宫〉也是重新染上雪白的色彩,那等辉煌的金彩犹如退潮般逐渐消退。
「诚然,如此庞大的仪式群,轻易无法从外部干涉,因为它们已经连成了坚不可摧的整体,但当你重组它们的时候,总会出现短暂的分裂时机,那就是我的可乘之机。可惜抓住一次还不够,所以我抓住了两次。」
安洁儿深深地望着希思,颇有些俏皮地说道:
「我突然想到,赫丝蒂娜大人的称号〈天选者〉非常帅气,我也想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外号。不知道教皇大人,您觉得……〈不朽者〉(Immortal)好听吗?」
仪式终有尽头,祭礼也非无限,〈逆袭〉只是一时,唯有〈枯荣〉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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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听(陶醉)。
PS2:下一章预告,震惊!某天选者觉得天选者不够帅气,要自己改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