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恐怖

作者:东云 更新时间:2022/12/29 11:18:17 字数:2153

来人是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身着一袭白底金纹的先知长袍,一头长发微微蜷曲地披散在肩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黑白相间的色彩,仿佛是思虑过多而引发的黑色素退化,黑眼圈浓郁得像是戏剧中的眼彩,浮夸中带着莫名的惊悚感。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她的那对灰白色眼瞳,又似空洞又似扭曲,只因瞳孔之中竟是又内藏瞳孔,是重瞳性状中也极其罕见的内重瞳,但更为诡异的是,她的眼白竟呈现出乌黑的色彩,像是从眼球的背部延伸出来的黑色纹路,通过汇聚与重叠,才将眼白彻底染为这种邪性的乌黑。

此人,正是希思卸任〈狂信者〉继任教皇之位后,新上位的现任〈狂信者〉——依希捷,但安洁儿几乎立刻便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依希捷。

「不,不对!你究竟是……谁?」

安洁儿浑身冒着冷汗,视线死死地盯着依希捷——或者说,披着依希捷外皮的某种存在。

诚然,安洁儿与依希捷的关系并非多么密切,她对依希捷的印象也多是停留在神秘、童颜、神棍、黑眼圈之类的关键词上,但这并不妨碍她判断出眼前的依希捷存在极大的异常。

这并不是怀疑或是推断,而是直觉与本能,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警觉与震怖,哪怕依希捷只是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身上也不曾释放出多么强悍的威压,但安洁儿就是确信,那根本不是依希捷,而自己正处在危机关头,正站在生死边缘。

仿佛直到此刻才捕捉到安洁儿的话音,依希捷缓缓地扭过头来,眼神平静地与安洁儿一秒对视。

「——!」

那一瞬间,安洁儿只觉全身的汗毛猛地倒竖起来,头皮也是一阵发麻,那对恐怖的重瞳好像并非生在依希捷的面孔上,而是生在她背后的虚空中,生在这片无垠的天空下,生在这世间的角角落落。

这根本不是一次对视,而是一次单方面的透视,恍惚间安洁儿竟是感觉到四周密密麻麻地布满着谁的眼眸,那冷漠而平静的无数视线像是一根根的尖刺穿透自己的肢体与关节,将自己钉死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就好像连自我这一概念都被镇压。

那是在面对某种极致伟岸的存在时,被那压倒性的存在感所吞没所磨灭的现象,就像是渺小的智慧个体第一次触及宇宙的浩瀚无垠时,会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嗡!

〈末戾天苍剑〉忽地释放出一丝冰冷的气息,那就像是一丝刺激性的电流掠过大脑,安洁儿这才是猛地回过神来,而这个时候,她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所浸透,神色也是苍白到仿佛完全脱水,甚至不知不觉中单膝已经撞在地上,仿佛本能在向着对面的存在屈服。

——是〈界律〉。

安洁儿断言道,不需要依据,不需要猜测,那就是〈界律〉,那就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与真相,而这一结论,也为安洁儿带来极大的恐慌与混乱。

——为什么〈界律〉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界律〉竟然亲自参与到了〈受难〉当中?它不是应该已经无暇应付这边的情况了吗?普遍化的涅槃、增殖的奇点还有扩张的界河,它应该疲于应对维度的坍塌才对,为什么还有余力?是我们误判了局势吗?但从〈界律〉强烈的应激反应来看,判断应该没错才对?难道它在演我们?不对,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事,现在的关键是我和〈界律〉正面遭遇,不应对好的话会死在这里的!

安洁儿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但唯一确定的是,自己所处的局面相当糟糕,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而恰在此时,依希捷再度有了动静。

唰!

安洁儿下意识地扬起〈末戾天苍剑〉摆出防御架势,可依希捷却是不曾理会安洁儿的过激反应,或许在她的眼中,安洁儿与路旁的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差异,她只是指尖微微一动,而后倒在希思身旁的教皇权杖便是自行腾空,如同蕴含灵性般缓缓飘向她的掌心。

——竟然是为了这根权杖?不对,是为了……信仰之力?

安洁儿没由来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必须予以阻止,但此刻的依希捷身上的无形压力着实恐怖,越是深入对高维的认知,越是能感觉到那种层次的差距,安洁儿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胜算——事实上,她连握住〈末戾天苍剑〉的手掌都已经在不断颤抖,那根本不是凭个人的意志可以左右的恐惧感。

——该死!

安洁儿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未必能覆盖恐惧感,但能让她取回一定的自主控制权,让她有勇气对前方的依希捷发动攻击,而不是只能过激地进行防御。

「放开那根权杖!」

嗡!

安洁儿竭力催动〈末戾天苍剑〉,时空延展之力瞬间作用于依希捷的手腕处,将人体所在的局部时空进行无限延展,让细胞乃至微观粒子之间的距离无限拉长,本质上便是对该部分肢体的完全解构,换言之,如果安洁儿有意的话,甚至能将一个人直接解体至粒子级别,但面对〈界律〉的恐怖气息,她光是作出一定程度的反击便是竭尽全力。

问题在于——毫无动静。

依希捷仿佛根本不曾被任何外力作用那般,手掌稳稳地接住了权杖,而后她再度扫了安洁儿一眼,真的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而已,像是掸去肩头的尘埃,像是瞥见路旁的野草。

「——!」

安洁儿脑海中陡然生出自己胸口出现巨大窟窿的恐怖画面,但整个人竟然根本无法动弹,那对冷漠的重瞳仿佛能锁定任何时间线上的自己,跳不出过去,也看不见未来,死亡的预感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全身的细胞分明全都在呐喊全都在尖啸,但生命却像是陷入永恒的静默,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

——会死!

安洁儿的眼瞳陡然紧缩,而就在那真实无比的死亡预感即将坍塌到现实中时,伟岸至极的神树突然开始疯狂地颤栗起来,就好像是地震突然爆发那般,让安洁儿直接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而依希捷也是被那动静所吸引,视线转向后方犹如山峰般耸立的树干,眼神瞬间显得深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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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噫,好!我有存稿啦!

PS2:古有范进中举,今有东云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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