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底金纹的十字架肆意地散落一地,仿佛是恶龙洞窟中收藏的财宝,而柯莱特置身于诸多十字架的中心,看似是被恶龙所俘虏的娇弱公主,但相信此时此刻,在场的人眼中她才是真正的恶龙。
不得不承认,柯莱特的谋划能力是令人深感震撼的,同样是见证过异界召唤事件与圣女立威战争的人,我其实也有察觉到人族有能力在十字碑和成型媒介上进行仪式刻印,但我并没有进一步推导出人族有能力主动破坏这二者。
说实话,这一步推导本身是极其简单的,可需要的就是那么一丝灵感,而那两次重大事件,我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一细节上,现在听到柯莱特的解释,才是觉得恍然大悟,甚至有一丝落败的悔恨。
「了不起。」
被柯莱特步步紧逼到哑口无言后,耶利米忽地放弃似地开口道,她忍不住长叹一声,无比感慨地道:
「的确是了不起,世人认为卡洛斯是你和安德鲁的结合体,拥有惊人的智慧与武力,但错了,在脑瓜子这方面,他比不上你——远远不及。」
耶利米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柯莱特微微眯起了眸子,却是不语,只是静等耶利米的后续话语,旋即便听她说道: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确实,你的判断没错,相比〈破戒石〉而言,这些成型媒介中蕴含更鲜活更丰富的〈界律〉法则,足以对抗〈创世纪〉中的矛盾法则——搞不好还能克制住我的矛盾法则,但,难道你忘了吗?」
嗡!
悬在耶利米身旁的纯白书页悄然释放光明,镜像世界中的仪式阵瞬间消失不见,那诡异的杂讯声响顿时隐没,一朵朵冰结焰仿佛落地的玻璃般忽地破碎开来。
「——〈创世纪〉并不是我的全部。」
唰!
话音落下的瞬间,耶利米的手臂猛地形变,竟是化作一柄锐利的长枪,朝着柯莱特的心脏骤然刺去,成型媒介能对抗矛盾法则,是因为矛盾法则与〈界律〉法则存在冲突,而〈恩赐〉的力量在〈界律〉法则之下,自然不可能引动成型媒介进行对抗,换言之,这些成型媒介已经与废物无异。
「当心,殿下!」
见状,一旁的天玑星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记侧踢猛地踹向长枪的侧部,试图以外力偏移其攻击轨道。
虽然根据柯莱特的说法,天玑星卫的能力只是对魔力的转移而已,但显然,能成为七星卫不可能没有一定的战斗素养——更何况,天玑星卫护卫的还是以武力著称的安德鲁,没有一点功底怎么也不可能跟得上安德鲁的步伐。
「什——」
遗憾的是,当天玑星卫的脚掌即将触碰到长枪表面时,那长枪竟是进一步发生形变,好似灵蛇般猛地一个扭转,无比轻盈地绕上天玑星卫的小腿,而冷光闪烁的枪尖则是骤然加速,精准无误地扎进天玑星卫的腹部,整个人在那冲击之下好似折断般弯曲起来,肺部的空气也是被猛地挤压出来,喉咙中漏出一股短促而痛苦的气声。
所幸,七星卫的斗篷是有不小的防御力的,这种纯粹的外力打击还不会至人于死地,但我估摸着肋骨应该还是断了几根的。
唰!
忽然间,沉寂的沙岩竟是诡异地蠕动起来,一根根长枪般的沙刺陡然朝着耶利米袭去,逼得耶利米不得不解放受创的天玑星卫,朝着各个方位躲避这些沙刺,而口中则是悠悠然地说道:
「怎么,你竟然还有余力吗?」
「〈苦其心志〉。」
不远处,帕特里夏单膝跪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肩膀的伤口,微微睁大的眸子中银叶浮沉,而眼白中已经是遍布血丝,显然光是维持意识的清醒都已经相当勉强,但她依旧编织出蕴含神秘力量的话语,也亏得柯莱特逼得耶利米解除〈悖反仪式〉,否则她现在还未必有一定的反击之力。
嗡——
「嗯?刚才的是……」
耶利米忽地动作一阵僵硬,但立刻便是恢复过来,瞬间避开刺向脖颈的沙刺,而帕特里夏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字一句地编织言灵:
「〈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
伴随着言灵效果的叠加,耶利米的动作变得不断迟钝起来,我此前见过伊西丝对抗过这一系列的招数,因此知道耶利米正受到不同类型的负面侵蚀,但说实话,这些招数对于现在的耶利米——或者说,对她所吞噬的伊塞娅的〈唤醒〉效果并不明显,而且此刻的帕特里夏也远不如早些时候的状态。
「怎么,垂死挣扎也就这样了吗?」
一如我预料那般,不管言灵效果如何叠加,耶利米总能保持一定的行动能力,那些沙刺始终无法真正意义上对她造成伤害。
「行拂乱——咳、咳咳!」
至今为止的负伤到底是让帕特里夏抵达极限,编织到途中的言灵瞬间破碎,剧烈的咳嗽让她根本无法正常发挥能力,眸中浮沉的银叶也是悄然溃散,一根根锐利的沙刺也是自然而然地解体,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的表现已经足够像个勇者了,就算去了地狱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耶利米朝着帕特里夏缓缓走去,手臂瞬间化为刀刃的模样,但恰在此时——
嗡!
沉闷的天空中陡然射下一道璀璨的紫色光芒,好似沟通天空与大地的光之梁柱,神秘而梦幻的光彩震撼眼球,一瞬间便是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怎么回事?」
耶利米的动作不禁一僵,她扬起头来望向高空,而我早已注意到这场异变,视线牢牢定格在天幕中亮起的第七颗星辰——天璇星上。
是的,七星图中缺失的天璇星,终于在此刻显出轮廓并释放出光芒。
「总算找到了吗。」
不远处,柯莱特望向愈发璀璨的紫色光柱,幽幽地漏出一声轻叹,显然是对这一幕等候多时,而耶利米敏锐地捕捉到柯莱特的轻叹,猛地回过头来,沉声道:
「你做了什么?」
「我强调过,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什么是浪漫主义者?就是不走现实安排的道路。」
柯莱特说着微微俯下身子,指尖轻轻一挑,捡起落在脚畔的一枚媒介十字架,好似海畔拾贝般神态舒缓,轻声说道: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明显对你的〈悖反仪式〉毫不了解,甚至都没有猜到你的身份,那么我怎么可能有办法正好能对抗你的招数呢?这些媒介能对你派上用场,完全是巧合而已,本来就不是为了你而准备的。既然如此,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呢?」
柯莱特轻轻拨弄起掌心的媒介十字架,笑容恬淡地说道:
「〈星门〉是一扇门,门外的人可以走进门,门里的人当然也可以走出门,而现在,去往门外的道路打通了。」
「你——」
「抬脚是起点,落脚是终点。翻开故事就是最终章,这样的剧本很荒诞,但是——」
柯莱特瞬间绽放出无比甜美的笑容,仿佛是春阳融雪,仿佛是天光破云。
「——够浪漫。」
嗡!
当柯莱特话音落下的刹那,神秘无比的紫色光柱骤然放大,璀璨的紫光仿佛毁灭的星辰般吞噬一切,却又无声无息,连一丝灰尘都不曾掀起,只一瞬间,浓郁的紫光便将柯莱特与天玑星卫笼罩在其中,大半个镜像领域也是被覆盖起来,耶利米和帕特里夏正在其中,而我敏锐地注意到,当紫光吞噬耶利米与帕特里夏时,天空中一度黯淡的天枢星与天权星竟然重新点亮,还有玉衡星、开阳星以及摇光星依旧黯淡。
——还有三个传送位置吗……有点意思。
我忍不住眯起眼眸,按照这紫光扩张的趋势,大概率是不会主动吞没我们的,因此我果断地一把锁住伊西丝的腰肢。
「你干什么?」
伊西丝瞬间瞪大眼,而我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低声道:
「带你过门。」
话罢,迎着已然不再扩张的紫色光柱,便是一个箭步猛地冲入其中,无尽的紫芒浪潮在视野中极速放大,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一切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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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要大转场了。
PS2:今日怪话:历史上不存在键盘侠,因为在那些时代,没有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