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拥有吞噬生命乃至非生命能量的特性,其本质上便是能量的转化,而雪莉的〈绝对零度〉虽然无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绝对零度,但也足以让热量真空点内的物质几乎完全失去粒子振动现象,范围内的能量与热量转换几乎不再进行,低到一个戴蒙都无法进行吞噬的恐怖水平。
问题在于,这一招数有着极大的风险,哪怕是雪莉自己都无法判断,填补这样一个热量真空点,究竟需要从外部吸收多少的能量,而从海面上不断蔓延的厚实冰层和大气中悄然凝结的无数雪花来看,还远远无法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搞不好在场所有人——包括雪莉自己都会成为陪葬品。
「原……来……如……此。」
戴蒙从喉咙中挤出沙哑的话语,仿佛声带已经失去弹性,水分彻底冻结成冰晶,但听完雪莉的话语,他的神情反而是从阴沉变为平静,让雪莉没由来地生出一丝不安。
「那就——好办多了。」
仿佛是为印证雪莉的不安一般,戴蒙的话音陡然变得无比流畅,而被蒙着淡淡白霜的身躯忽地释放出恐怖的热量,一瞬间将全身的霜雪冰晶全部蒸发,紧接着全身筋骨骤然紧绷,整个人好似化为一张大弓,将高举着的法杖向雪莉猛地投掷而去。
「什——」
雪莉眼瞳陡然一缩,她没想到戴蒙竟然还有如此余力,而反观她,〈无相炎〉治愈肉身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魔力,〈绝对零度〉对魔力的消耗更是前所未有的级别,此刻她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或是躲避措施,只来得及侧身一闪,紧接着便觉得肩头一阵尖锐的剧痛,法杖的尾端竟好似刀刃般直接洞穿她的肩膀。
唰!
如箭矢般飞射而出的法杖余威不减,轻易洞穿雪莉的肩膀后,蛮横地将她朝着后方拖拽而去,在眨眼间飞出去十数米之后,雪莉才是在重力牵引下狠狠摔倒在黑色的冰面上,无比沉重的冲击感,一瞬间甚至让她以为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散架,反观冰面上,却是连一丝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也不知冰层已经厚到怎样的程度。
「都说了——咳、咳咳!对付我也没用的。」
雪莉眼球上遍布血丝,却是挣扎着站起身来,穿透肩膀的法杖暂时性地堵住血管,若是强行抽离反倒要加重伤势,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足够的魔力来治愈自身,而且现在她更在意的是,戴蒙为什么会有余力对抗〈绝对零度〉。
要知道,戴蒙虽然也展开了领域,随时随地吞噬外界能量,但他的能量主要供给,无疑还是来自于安德鲁的储备,那的确是不可衡量的庞大能量,可她和菲利斯等人一次又一次地联手攻击,迫使戴蒙一次又一次地应激性进化,这些能量怎么也该消耗大半了才对,现在面对〈绝对零度〉,理论上戴蒙也就只能维持自己的基本生命活动,做出更多的行动是不可能的。
轰!
伟岸惊世的神树进一步地晃动起来,一道道裂缝在树皮上疯狂地蔓延,耀金流焰也无止境一般从裂隙中喷涌而出,又是梦幻又是惊悚,而与此伴随着的自然是极其庞大的热量。
「难道说——」
雪莉忽地神经一凛,而戴蒙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冷声道:
「看来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魑魅魍魉〉。」
嗡!
一只庞大骇人的血红竖眼陡然自神树上睁开,耀金色流焰的疯狂喷涌顿时为之一顿,仿佛是被冻结在半空中那般,而更确切来说,是耀金色流焰在喷涌而出的瞬间,便被血红竖眼所吞噬殆尽,才形成了这种静止般的错觉。
当然,最恐怖的是,这璀璨流焰的喷涌全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从裂隙中窥见的耀金色,浓郁得仿佛是一轮太阳在爆炸,天知道那蕴含着多么惊人的热量。
「你的杀招确实有效,照刚才那么发展下去的话,我的吞噬速度根本赶不上填补速度,迟早整个人会彻底失去活动能力,但我运气不错。」
戴蒙无比孤高地站在礁石上,眼神冷酷地俯视着肩膀重伤的雪莉,开口道:
「我现在有比安德鲁更庞大的能量储备了,填满这个热量真空点未必不可能。」
唰!
伴随着身下礁石的陡然破碎,戴蒙骤然自原地消失不见,眨眼间而已,便犹如鬼魂般降临到雪莉的背后。
「这次你真该去死了。」
冷酷的话音如死神的吐息般在雪莉的耳畔响起,令得雪莉眼瞳陡然紧缩。
「糟——」
一记极沉极重的直拳似能撼山般悍然砸向雪莉的脊背,下一瞬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无数的裂缝在漆黑冰面上蔓延开来,而饶是如此,也依旧未见海水从裂缝中溢出。
望着横亘在自己与雪莉中间的庞大剑痕,戴蒙忍不住眯了眯眼眸,扭头望向冰莹蝶群上的菲利斯等人——尤其是将视线定格在卡门身上,正是卡门在紧要关头挥出剑压,强势封锁了他这一拳的轨迹。
「看样子你是把绝大多数魔力都拿去吞噬那些火焰了,那么好像我们也没有跑路的必要了。」
卡门的话音从上空悠悠传来,而戴蒙的神色不变,只是一眯眼,扭头道:
「你确定?」
话罢,他一步向前迈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体内喷薄而出,恐怖的威势犹如天雷般撼动万物,密密麻麻的血红眸子烙印到虚空深处,令得卡门等人瞬间浑身冒出冷汗,完全没预料到戴蒙还有这等余力,但恰在此时——
「——嗯!?」
戴蒙忽地乏力般踉跄一步,单膝直接撞在冰面上,而那霸道无比的威压登时烟消雾散,虚空中无数的血眸也是如落地的瓷器般瞬间破碎,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极为薄弱起来。
「这……怎么回事?」
戴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但〈恩赐〉却是依旧在正常发挥效果,对流焰的吞噬毫无减弱的迹象,力量也分明是丰沛到让人震怖的程度,可诡异的是,肉身却是在逐渐僵硬逐渐冷却,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
「哈——。」
一旁,雪莉忽地长舒一口气,像是彻底安心一般,也是再度绽放出狂妄的笑容:
「总算开始了吗……狗东西,刚才是真的吓到我了。」
——————————
PS:热力学用了,生物学要来了。
PS2:雪莉还得是骂骂咧咧才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