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能继续生长,简直难以置信。」
伊莎贝拉不禁感叹起〈狂月种〉的不可思议,随即又忍不住嘀咕道:
「可千万不能让我家那个蠢货到这里来,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不堪的未来。」
克洛涅斯微微挑起眉梢,对伊莎贝拉的胞弟颇有些好奇,毕竟,一个热爱植物的血族是存在变异的可能性的,或许在托瑞朵家族中隐藏着一位狂月魔族也未必,当然,情商高如他,是不会将这种虚无缥缈的猜测付诸于行动的。
「走吧,在这里,〈狂月种〉并不稀罕。」
克洛涅斯微微颔首示意,一行人自然是继续沿螺旋阶梯向下,而更多的〈狂月种〉渐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仿佛博物馆中封存千万年的琥珀一般。
「这是一种因月华之力而异变的蒲公英,它相比正常的蒲公英多出了寄生的能力,不管是在树叶上还是岩石上,甚至是人体的皮肤上,它都能直接寄生,而且根须扎得极深,轻易无法摘除。曾经有被寄生的魔族没有及时处理,结果它的根系被月华一路引动,深扎到了心脏当中,人直接就不治而亡,死前身上还开出了大量的蒲公英,从眼球里、毛孔里、指甲缝里……据说死状极其诡异。」
克洛涅斯指向被封冻在崖壁上的一朵蒲公英,冰晶覆盖的绒毛格外美丽,有种工艺品的美感,但伊莎贝拉等人听得却是有些后背发凉。
「所幸它的月华器官不会遗传到后代,基本上传播到第三代第四代的时候,成熟的蒲公英就不再拥有寄生能力了,所以它的危害性相对有限一些。」
克洛涅斯淡淡地补充道,说是危害性相对有限,但要知道,一朵蒲公英的种子能达到20个以上,多的甚至能高达100多个,且开花数是会随着生长年限而增多的,再加上随风传播的天然特性,这异变蒲公英的危险程度其实仍旧不容小觑。
「那如果有〈狂月种〉的月华器官能遗传呢?」
利维坦忽地出声问道,而这一问题让克洛涅斯微微沉默,他略作思量后才是回答道:
「〈狂月种〉之所以异于寻常的魔兽,关键在于月华器官的与众不同,如果有魔兽能遗传这种异化的月华器官,那么理论上始于这只魔兽的种群已经是另一个种族,而一旦这个种族是对魔族的生存环境有威胁的,那么它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克洛涅斯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缓缓说道:
「毕竟,不是所有的〈狂月种〉都有利用价值的。有的可以放任不管,有的却只能斩草除根。变异对于个体来说可能是伟大的,但对于种群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
显然,被封印在万魔殿中的〈狂月种〉,都是对魔族生存环境有极大威胁,同时又在某种程度上可控的个体——位于上层的狂月魔族也未必不是如此。
利维坦顿时陷入沉默,她在庆幸自己是属于能判断对象是否构成威胁的一方,而不是被判断是否会构成威胁的一方。
一行人沿着螺旋阶梯深入地下,鞋底与冰凉而坚硬的阶面有序地发生撞击,像是敲门声一样在寂静的冰晶空间里扣响,只有克洛涅斯还冷静地介绍着封印在冰层中的〈狂月种〉,
「这是一株异变的尸香魔芋——也叫尸花。正常的尸花在开花后会释放出难闻的恶臭,来吸引食腐虫子传粉,但这株尸花开花后释放的臭味不但波及范围广,而且会导致周围的生物死亡,开花周期也截然不同,只要入夜便会自然开花,释放的臭味会持续一夜之久,甚至白天都未必会消散。」
「这是——」
「这是——」
……
片刻后,随着最后的植物类〈狂月种〉消失在视野里,一只封冻在冰晶里的青蛙引发众人的注意力,它整个体型格外,约莫两根手指的总和,外形美丽却又有着一目了然的危险,那不规则的黑黄条纹布满全身,而皮肤内侧竟然还有霜银色的月华光点,正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流动着,这种月华透过血管在体表流动的现象,也是区分动物与魔兽的一种方式。
「箭毒蛙?」
路西法微微挑起眉梢,作为役使菌种的恶魔族,他对于这种携带生物毒素的生物颇为敏感,毕竟少量的生物毒素,都可能让培养多年的菌落死绝,这是他的先辈们总结出来的血一般的教训。
「植物类的〈狂月种〉多见长于繁殖相关的特性,而动物类的〈狂月种〉则是以肉身进化为主,这只异变的箭毒蛙就进化出了前所未有的生物毒素。」
克洛涅斯回忆着有关这只〈狂月种〉的相关信息,眯起眼缓缓说道:
「正常箭毒蛙的生物毒素是没有挥发性的,因为一旦挥发就无法保护自己,但这只箭毒蛙的生物毒素极其复杂,其中就有一种会挥发到空气中,无色无味根本无法察觉,一旦吸入会在第一时间引发供氧不足,而它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无色但粘稠的毒液,能透过人体的皮肤直接入侵体内引发血液凝固,并且这种毒液在常温环境下几乎不会失去活性。不仅如此,它本身还有腺体能直接喷射毒液,有着在栖息地上定期留下毒液的习性……当初这只箭毒蛙所在的森林称得上是生物的禁地,随手摸过一片树叶都可能致死,也就是它有一定的领地意识,轻易不会离开领地,否则它的危害性绝对远超想象。」
「这么毒的吗。」
闻言,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立刻想到这异变箭毒蛙已经被封印住,挥发性毒素显然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蔓延开来。
「像这种进化生物毒素的个体其实是非常罕见的,毕竟无法保证进化后的毒素,会不会对宿主本体造成危害,月华引发的生态变异,和我们燃烧月华一样,都是一把双刃剑。」
克洛涅斯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悠远,对于喜欢质疑一切的他来说,月华之力同样是让他无比困惑的力量,每个魔族乃至魔兽都理所当然地利用这种力量,可他对此说实话却无法理解。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月光的本质是太阳光的反射,那么为什么魔族只能吸收月华,而无法吸收相应的日华呢?这一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够明确回答他,但他觉得至少不会是像某个不负责任的魔王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一手光太烫,二手光正好」。
简直贻笑大方。
——————
PS:听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我是指室温常压超导,是的话,神了,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