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与别西卜是否有缘尚未可知,但克洛涅斯确信高跟鞋这一物品与自己是无缘的,毕竟在他的未来构想中,自己必然是一位智慧型猛男,身高或许不至于逼近两米,但区区一米八是绰绰有余的,那么自然不需要用于虚构身高的高跟鞋。
小小的插科打诨让一行人的紧张略有缓解,〈魔具〉终究比〈狂月种〉更为诡异,那种近乎规则性的力量至今无法解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本身就会带来心理压力,更何况被万魔殿收容的这些〈魔具〉,绝大多数都有着令人发怵的副作用,这些信息同样会刺激人的想象力。
随着一行人在8字环路上的继续前进,更多神秘而危险的〈魔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把残剑被命名为〈黑血〉,整个剑锋上裹着一层不会干涸的黑色血珠,当剑砍伤对象的时候,黑色血珠会从伤口混入对方体内中,以类似于污染的形式,破坏对方血液应有的机能,实质上是从循环系统入手抹杀对象。这些被污染的血液会倾向于回归残剑,因此被污染后,人体内的血液会试图挣脱外层的血管和皮肤,导致外观上极其恐怖,死状更是凄惨无比。」
一把古旧的残剑斜刺在荒野上,其锋刃处因磨损而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但一层黑色的血珠却好似黑珍珠般沾在剑锋上,仿佛是刚从敌人的血肉上割过,这些黑色血珠乍一看给人以吹弹可破的易碎印象,可却蕴含着某种令人生畏的危险气息。
「至于它的副作用,就是这种血液污染同样会发生在持有者身上,而且发生条件更为宽松,只要持有者身上出现暴露性的伤口,黑色血珠就会试图从伤口进入到体内,所以持有者身上绝不可以有任何伤口,哪怕是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细小伤口,都可能被黑色血珠入侵,进而导致死亡——而这种污染血液的特性,哪怕是血族也无法幸免。」
克洛涅斯特地强调道,要想尽可能规避这种副作用,要么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暴露性的外伤,要么是保证自己能在受外伤后立刻自愈,让黑色血珠无法及时入侵到体内,而显然,这两者的条件都极为苛刻,这种巨大的风险便是这把残剑被封印在此的理由。
「这只沙漏被称为〈定流沙漏〉,顾名思义,它里面的沙子流动是定向的,不会因为相对重力方向的角度倾斜而改变流向,而当沙子全部落入半边后,这些沙子又会反向流动,如是循环,不断流动。它的效果很是特别,在它所处的一定范围内,重力的方向是以它的流向为参照的。简单来说,你可以通过调整它的倾斜角度,直接改变空间内的重力方向,能起到很好的干扰作用。」
克洛涅斯指向一只颇为精巧的沙漏,它明明平躺在地上,里头的沙粒却并未沉在侧面,而是仿佛内部自成空间一般,沙粒自顾自地从一端汇聚到另一端,而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一些碎石与砂砾竟然浮在半空中,与真实的重力完全背道而驰。
「如此说来,此物又有何危险?」
多拉格微微挑起眉梢,颇有些困惑地问道,而克洛涅斯抿起嘴唇,摇头说道:
「危险倒谈不上危险,但问题是,持有者也无法摆脱它的干涉,更没办法暂停这种特性,这会严重影响到持有者的日常生活,你也不想自己睡觉的时候,一会儿撞在床上,一会儿又撞到天花板上吧?」
其实解决办法倒是有不少,比如睡觉的时候可以固定住自己,又比如设计一个计时性的机械装置,当沙漏中的沙子逆流的时候,装置可以带着沙漏进行一次翻转,让沙漏的流向相对于重力方向始终处于同向的状态。
「不能把它放远一点吗?要用的时候再拿来,怕被偷的话,还可以绑上链子……嗯,有点像放风筝了。」
伊莎贝拉理所当然地问道,而克洛涅斯耸耸肩,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觉得为了这么件〈魔具〉,值得吗?」
「啧,怪麻烦的。」
别西卜忍不住咋舌道,而利维坦也是微微颔首,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对于脑子里都是肌肉的魔族而言,这玩意儿的机制还是有些复杂了,而收益却远远比不上一把更锋利点的武器,属实有些鸡肋,丢人的〈魔具〉——不对,这就是个玩具。」
显然,对于绝大多数魔族而言,这只〈定流沙漏〉的定位真的就是鸡肋,改变重力方向在某些情况下或许有奇效,比如在森林这种有复杂立体的环境中时,对付敌人确实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换在平地上这种效果便不会那么突出。
可悲的沙漏不懂克洛涅斯等人的嫌弃,自顾自地流动着体内的沙粒,坚定的它已经不知重复这种枯燥的工作多少回了,而很快,一行人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魔具〉所吸引。
那是一张空白的纸牌,也就是成人手掌的大小而已,斜着竖起在荒野上。其表面光洁无比如同镜面一般,不曾沾染一丝的尘埃,正面不见任何的图案,而背面由复杂的纹路勾勒而成,仿佛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阵图,但既不符合仪式的规则,也不符合祭礼的条件。
「〈见卜牌〉。」
克洛涅斯微微眯起眼眸,以颇为幽深的话音说道:
「这件〈魔具〉非常的特别,有人认为它有预言之力,有人则认为那是给你种下心魔,但从记载来看,它并没有直接干涉外界的效果,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层面上的暗示。当你凝视这张纸牌的空白面时,有一定概率会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但也可能什么都看不到。要注意的是,历史上是有人在凝视之后不久便自尽了,也有人性格直接突变,不过这些都是极少数案例,也不能因此就说这些变化与凝视这张纸牌有任何决定性的联系,而有趣的是,没有人能描述出自己看到的具体东西,只能模糊地讲述一些抽象的感觉,因此也有一种看法,认为这是一场骗局。」
「骗局……皇帝的新衣吗。」
伊莎贝拉第一时间回过味来,而仿佛是要验证这个传闻的真假那般,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凝视起这张纸牌,克洛涅斯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