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节奏突变了!」
月华祭坛上,〈血王〉克莉丝汀不复平静的表情,神色凝重地操纵起血池中的血液,只觉自己的意识深深地与血池交融在一起,这座血池就如同是手臂的延伸一般。
要知道,这偌大的血池是由无数封爵级别的血族用鲜血浇灌而成的,每一位血族在封爵、升爵或是继承爵位时都需要为这座血池献上自己的部分鲜血,日积月累之下,才最终形成这座恐怖无比的血池。
理论上,与血族王室的亲缘关系越是密切之人,越是能轻易地控制这片〈秽血赫泽〉,像是克莉丝汀这样的血族之王,更是天然亲和这座血池,依托血池能在极低消耗的情况下发挥出远超平时的实力。
「〈血色摇篮曲〉(Bloody Lullaby)!」
唰唰唰!
无数的猩红血液登时从血池中激射而出,如同长鞭般束缚住黑发女子的四肢以及脖颈,牢牢限制住她肢体的行动,而黑发女子眼皮都不曾抖动一下,缠身的漆黑火焰瞬间爬上那些血色长鞭,为之染上深邃的黑暗,虽然血池中的血液都蕴含极高浓度的月华之力,漆黑符文轻易无法侵占克莉丝汀的控制权,但只是对抗与破坏近身的部分并不困难,更别提,随着封戒仪式濒临崩溃,她的转嫁能力也开始逐渐恢复。
嗤嗤嗤!
伴随着漆黑符文的蠕动,黑炎瞬间将血色长鞭焚断,但不等黑发女子彻底挣脱,断裂的血色长鞭却是骤然开始延伸,犹如附骨之疽般再度束缚住她的身躯,甚至越来越多的血色长鞭从血池中激射而出,但克莉丝汀并不采取激进的进攻手法,只是驱使血色长鞭无止境般地纠缠黑发女子,令得她无法轻易摆脱窘境。
「干得好!」
趁此机会,魔王第一时间重整态势,可不等他发动下一波攻击,被血色长鞭疯狂侵扰的黑发女子忽地五指一张,一股无形而恐怖的波动骤然笼罩四野,强烈而刺激性的危机感又一次如雷霆般降临,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发生色彩反转,深邃的漆黑化作刺眼的惨白,浓郁的猩红化作清澈的天蓝,远处火山内壁上透光的镂空逆十字,更是呈现出无比恐怖的黑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落入黑发女子的掌心。
「糟——」
魔王的眼瞳陡然一缩,紧接着黑发女子面无表情地五指收拢,一瞬之间,向外蔓延的神秘波动陡然逆转,反转的色彩如同倾泻般向着黑发女子逆流而去,天地万象似是都以她为中心发生坍塌,而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时,黑发女子只是淡然无比地站在原地,收拢的手掌蒙着一层淡淡的乌光。
乍一看无事发生,但事实上,被方才的波动所覆盖的游离分子,已经全处在黑发女子的支配之下,若是宏观层面上来感受的话,这一刻魔王只觉时空仿佛陷入冻结,凭着高输出的〈焚月〉状态虽然可以进行抵抗,但明显能感觉到无比强烈的阻力,流动的大气就如同化为冷硬的钢铁一般。
相比之下,克莉丝汀倒是并未感觉到如此显著的阻力,血池中沉淀的月华之力庞大到足以令人窒息,虽然确实感觉到操控难度有增加,可绝不是无能为力。
唰唰唰!
克莉丝汀心念一动而已,无数的血色长鞭从血池中升腾而起,如同是热带雨林中的危险蛇群一般,但也就在同一时间,黑发女子缓缓摊开乌光萦绕的手掌,瞧也不瞧朝自己袭来的血色长鞭,对着虚空向下轻轻一压手掌。
轰!
如磐石般牢固无比的大气陡然下坠,魔王顿时觉得恐怖的压力施加在全身,好比是一座山脉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背上,单膝猛地撞在血池表面,传来的却是沉钝的硬物撞击声,腾起的血色长鞭也是直接被霸道的气压所碾碎,根本无法接近黑发女子一寸,而这实质性的气压并未就此停滞,依旧是在疯狂地向下施压,整座血池登时肉眼可见地向下一沉。
若是血池边缘存在空隙的话,这无数的血液自然会向上攀升,但黑发女子将临近血池面的气体分子都完全支配,而血族为保证血池不被破坏,对构成池体的部分进行过多次补强,所以这满池的血液也无法挤破山体外流,结果便是偌大的血池在强压之下被不断压缩、不断压缩……分子间的间隙被不断缩小,同时释放出大量的热量,血池中的水因高温而膨胀,水蒸气又因高压而压缩,抵达一个超临界的状态,而暴露在超临界水中的血浆快速氧化,颜色从鲜红转化为偏红的黑色。
最终,随着黑发女子解除对气压的控制,超临界水或在高温下彻底蒸发,或重新回到液体的状态,而此刻,血池的水平面已经下降了足足三分之二,留在池体底部的,是彻底凝固的黑红色血冰,以及浮在血冰上方的清澈透亮的池水。
显然,根据黑发女子的判断与分析,凝固的血液缺少足够的流动性,对克莉丝汀的控血力量必然会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竟然凶猛到这个地步吗。
魔王有意识地让自己沉到池水底部,站定在凝固的血冰层上,透过清澈而温热的池水,仰头凝视着水面上若隐若现的黑发女子,大脑又是疯狂地转动起来。
「这家伙,根本就是胡来——」
另一边,月华祭坛上,克莉丝汀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神色冷酷的黑发女子,她红宝石般的眸子陡然释放出妖异的光芒,低声道:
「但,谁告诉你这样我就无可奈何了!」
嗤!
克莉丝汀食指如刀刃般轻轻划过另一只手的掌心,一滴滴无比凝实的血液顿时从伤口处流淌而出,随着她向着祭坛外猛地一洒,便尽数坠落到清澈的水池当中,甚至有一滴还溅到了黑发女子的侧脸上,但立刻就被漆黑火焰所吞噬,而这一动作也招致了黑发女子的关注。
与黑发女子对视的一瞬间,克莉丝汀只觉心脏被鹰爪牢牢扼住,但她全身的血液也因战意而沸腾,眼角一侧的蝠翼纹身更是随着血液的狂涌而释放出熹微的血光,显得无比妖异。
「有本事就给我画上休止符吧,〈世界之子〉!」
克莉丝汀掌心的伤口快速愈合,但坠入水池中的那无数血滴却是骤然化开,如同世间最为浓郁的墨水般,只一刹那便将清澈的水池再度染为猩红,仿佛成百上千个活人被割喉后抛入其中,而疯狂的涟漪在血池中泛起,与之伴随着的是克莉丝汀冷冽的话音:
「——〈血色交响曲〉(Bloody Symph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