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礼器

作者:东云 更新时间:2024/3/4 7:49:18 字数:2330

「维年月日,拜月氏族长塞伦涅·M·露娜,谨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太阴星主之灵。」

塞伦涅神态肃穆,一丝不苟,正坐于祭坛中央,她那月相令牌无风自动,飘悬于举头三尺处,随着塞伦涅缓缓编织出祭神词,令牌上诸轮月相渐次亮起,而祭礼阵的各祭祀区上,霜银的月华悄然凝聚,演化出一道道状若真实的虚幻祭品,其中不乏有美酒佳肴、牲畜花果。

克莉丝汀等人悄然退至月华祭坛的边缘地带,避免介入到塞伦涅的祭礼当中构成妨碍,而塞伦涅的祭文继续缓缓铺陈开来,如同一幅优美的画卷在不紧不慢地展开。

「愚蒙族恩,承主命,忝为拜月总领。今兹无有水旱雷雨为灾,风火疾疫为患,盖赖月神降依庇庥斯人也,愚夙夜不敢忘。今草草设坛于此,惶惶上奏太阴,思虑尚不能专一,冠衣尚不足净洁,牲糈酒食,器皿粗弊,不能严清,又未卜日时,本不敢自荐见,奈何力有不逮,卒困于此,亡命于前,惟祈愿耳。呜呼,神其降鉴,永福黎氓!伏惟尚飨。」

话音落下之时,塞伦涅神色虔诚地向着虚空三拜,虚幻的祭品竟是肉眼可见地在原地消解,化为一道道美丽的光束涌入月相令牌当中,而紧接着,以月相令牌为起点,一条神秘的通道忽地向上延伸出来,逐渐隐没到虚空之中,好似与另一个世界相连通着,无数的月华自发地涌入那通道当中,围绕通道近乎形成一道漩涡,而在上空而在这通道成型的刹那,隐约之间,似有一道伟岸无比的目光穿透了无数世界,投射到这座矿谷当中。

「维年月日,拜月氏族长塞伦涅·M·露娜,谨以诸天奇宝之奠,祈于太阴星主之灵曰:山海缥缈,以通气为灵;太阴浩瀚,以孕生为德。不入南北斗,在天为月精,致和产物,助天育人。巫祝不仁,可以坐罪。惟彼无辜,惠以福也——」

随着祭文的逐步推进,塞伦涅向着虚空缓缓托起双手,更是虔诚无比地阖上眼眸,仿佛伟大的月神已经降临在她的眼前,属于神的光辉好似羽翼般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包裹住。

「惠彼以杖,可定序,以划天地方圆——」

塞伦涅向遥远的存在虔诚祷告,霜银的月华透过神秘的通道悄然飘落,在她的上空凝聚出一根修长而古朴的祭杖,那就好似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洗礼般,透着一股沧桑却又不朽的味道,而塞伦涅双手向前缓缓地接过虚空中的月华祭杖,一瞬间如梦如幻的光华拂过她的身躯,让她好似披上一袭银纨玉纱,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变得飘渺无痕,宛如谪仙子。

嗡!

塞伦涅缓缓站起身来,丝毫不去理会激战中的魔王与黑发女子,将月华祭杖冲着斜下方的溪流轻轻一指一划,无数的月华光辉顿时涌入那静静流淌的溪水,一时间整条溪流都释放出美得令人窒息的光彩,犹如无数的莹蝶在飞舞。

「惠彼以铃,可同鸣,以唤众生心意——」

塞伦涅继续向着伟岸的存在祈祷,神秘的光芒从通道中悄然飘落,而她手中的祭杖在光芒的洗礼中逐渐形变,竟是化为一只小巧而精致的鎏金摇铃,随着塞伦涅将之轻轻摇响,一种洗涤灵魂般的清澈声响顿时传遍四周,轻而易举地将一切噪音掩盖,而仿佛与某些事象构成共鸣一般,那被光芒笼罩的溪流当中,一道道神秘的光束忽地冲天而起,色彩各异,缤纷绚烂。

「惠彼以图,可载物,以量造化千万——」

塞伦涅将鎏金摇铃向着通道的方向高高抛起,那摇铃竟是不可思议地悬停在半空中,而又是一阵霜银光辉涌现,摇铃居然开始缓缓地发生融化,像是落入熔炉中的兵器般化为液态金属,紧接着那液态金属向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转眼间在虚空中化为了一张纯白无瑕的画布,而很快,画布之上隐约勾勒出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似是一些器具的倒影与轮廓。

唰唰唰!

在诸多倒影在纯白画布上浮现的瞬间,不远处的溪流中,那些冲天而起的七彩光柱仿佛被召唤般开始转向,色彩各异的道道光束如流星般划破虚空,一一冲入纯白的画布之中,与那些器具轮廓融为一体,细看之下便会发现,那一道道光束所承托着的,或为断刀残剑,或为碎枪折戟,或为裂纹密布的甲胄,或为中线碎裂的盾牌,或为碎角的魔方,或为折断的发簪,或为一枚略带焦痕的羽饰,或为一串黯淡无色的手链……它们原本都如沉船的财宝般埋在那溪水的底部,此刻得到某种神秘的召唤而纷纷跃出水面。

当然,也有一部分器具依旧沉在溪水底部,并没有在此前的祭礼环节中被召唤,这意味着它们无法成为这场祭礼的祭品。

显然,这些或飞舞或沉沦的器具便是莉泽菈在还原〈破戒石〉的过程中所收获的异界之物,它们大多都呈现出残缺的迹象,用这片大陆上的概念去定义它们的话,残旧的〈圣器〉与〈魔具〉最是恰当,而虽然残破与古旧,但它们仍然残留着一定的特性——在拜月一族的认知中,这些特性被称为灵性,是哪怕岁月长河冲刷也无法轻易衰败的性质,而这也正是这场礼器祭礼所真正需要的「祭品」。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塞伦涅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批残旧的〈圣器〉与〈魔具〉布置在这里,但她确实记得迎击计划中存在这么一环设计,因此她依旧以虔诚的心态推进着祭礼的程序。

嗡!

当所有七彩光束都涌入纯白画布之中后,那些模糊的器具轮廓顿时变得清晰起来,就仿佛是将本体烙印在画布之上一样,而恰在此时,月相令牌缓缓上升,嵌入到这奇宝画布的中央部位,两者交融的瞬间,画布中的器具像是被熔炼般飞快瓦解,又像是墨汁滴落在清水般不断被稀释,无数的色彩顿时混淆起来,被不可视的大笔勾勒着完成一种复杂的融合。

「聚灵以成祭,献奇以成礼。呜呼,神其降惠,恩泽月民!伏惟尚享。」

随着塞伦涅口中编织出最后的祭词,神秘的光辉从画布上释放而出,那融合的色彩变得古朴而深沉,原本混乱的线条变得清晰无比起来,最终——

「祭礼已成,礼器当现。」

塞伦涅忽地睁开双眸,眼中似有满月轮转,而回应她的话语,上空的通道陡然破碎,无数的光华如墨汁般泼洒到画卷之上,而在那画卷当中,一尊古朴而神秘的四足方鼎竟是跃然纸上,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月华光辉的变幻当中,这古朴大鼎不知何时已经投影在现实当中,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亘古而不变。

「山海知天否?踏楼问月去。」

月华祭坛上,塞伦涅神态平静而虔诚,缓缓颂念出这鼎器之名号:

「太阴礼器——〈山海问月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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