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莱梅特的〈刹那〉并不是让世界陷入静止,没有任何人的〈恩赐〉可以做到如此大范围的对外干涉,其本质上还是一种个体加速能力,只不过是从感知到肉身的全方面加速,实现在一刹那的时间里进行数倍于常人的思考量和行动量,说是干涉时间也并不为过。
当然,这种能力的代价也是极其显著的,毕竟人体的肉身强度摆在那里,在一刹那的思考量越多、行动量越大,对大脑和肉身的负担就越大,这也是为什么艾莱梅特正值壮年就已经准备退役的根本理由,他的肉身强度无法支撑起他长期且频繁动用这种能力。
根据艾莱梅特自己的体感时间来说,在一刹那的时间里进行五秒钟的行动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多的话心脏和血管就无法撑下去,但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人而言,别说五秒,光是一秒就有足够的机会翻盘。
——可毕竟不能下杀手啊。
艾莱梅特几步后撤快速拉开距离,内心有些无奈,其实以他的能力特性,但凡能带上一些武器都能直接发动杀招,可惜物体不受他的能力干涉。
哪怕只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在一刹那的时间里也会重得跟铁锤一样,因为速度变化量不变,时间却大幅度缩短,导致加速度呈指数倍上涨,需要的力量自然同步暴涨,只有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状态下艾莱梅特才会动用这种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艾莱梅特身上的衣物也是特别减重过的,他曾经做过实验,试着穿上一身铠甲发动〈恩赐〉,结果整个人被完全困死在铠甲中,根本动弹不得,简直是噩梦。
不过,即便如此,艾莱梅特依旧拥有自己的致命兵器,但面对赫丝蒂娜这位前途无量的圣剑使,显然不可能动用这样的杀招,因此他基本上也就只能选择肉身打击,别看这种招数没有任何新意,但任何招数被压缩到一刹那间所爆发出来的威力,都是不可小觑的。
「解。」
伴随着秒针开始拨动的声响,艾莱梅特瞬间脱离封冻的世界,此时他已经完全与赫丝蒂娜拉开距离,而后者那记后旋踢如刀刃般悍然掠过虚空,尽管凌厉无比却终究落了空。
「好快!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眼睛卡顿了,敲一敲会不会流畅起来。」
「太强了,我好像看到大道都被磨灭了!我猜的!」
见到擂台上的你来我往,会场上的观众都有些骚动,毕竟明明是一对二的局面,就目前来看,反倒是赫丝蒂娜占据了一定优势,而艾莱梅特和伊芙看似每次都拿捏着主动权,可始终没有办法取得有效的战术成果。
「互相试探就到此为止吧,动点真格怎么样?不然观众们连个热闹都看不起来啊,我可不想用圣剑欺负手无寸铁的人。」
赫丝蒂娜扭头望向会场上的观众,很有服务精神地招了招手,却是充满挑衅地对着艾莱梅特和伊芙如是开口。
「年轻人可以不谦虚,但至少尊重一些别人,我当然也想动真格,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艾莱梅特混杂着几分叹息地说道,仿佛只要他认真出手,就可能对赫丝蒂娜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不得不说,他的能力确实能让他产生如此的自信。
「真的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赫丝蒂娜依旧是满面跃跃欲试,而艾莱梅特见状,更是忍不住长叹一声,紧接着,他的身躯微微一晃,像是世界出现刹那的扭曲——
砰!
十米开外,赫丝蒂娜的腹部陡然遭到无形的重击,整个人像是沙袋般被猛地击飞,惊愕之余却是立刻空翻一圈取回平衡,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而原本的游刃有余却是微微收敛。
「这是——」
「明白了吗?」
艾莱梅特意味深长地望着赫丝蒂娜,又是从怀中掏出一副带刺的手套、一套长短不一的涂毒刺针,以及带危险物标识的药粉包,莫名阴沉地说道:
「但凡我刚才是拿这副手套打你的太阳穴,拿这套针扎你的眼球,或者是把这些要命的药粉糊你的脸上,你觉得你还能笑得出来?」
「嘶——!」
赫丝蒂娜瞬间露出肃穆的神色,掏出带有骷髅标识的小药瓶,拱手摇头道:
「没想到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
全场观众也是一片肃静,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堂堂勇者互相使阴招的惨烈场面,一个个都有些毛骨悚然和无语,但克洛涅斯望着那些危险物标识心悸之余,却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喜感,而某位〈风神〉似乎不愿掺和到这种荒唐的事情中去,默默地潜入到气流中去。
无比短暂的闹剧过后,赫丝蒂娜又一次扬起金焰长剑,挑眉说道:
「虽然这么打打闹闹拖到时间结束也无不可,但这么平平淡淡地登上SS级未免太对不起观众了。既然你们都考虑着对我留了一手,那么我也『作茧自缚』一次。」
「你想做什么?」
艾莱梅特忍不住眯起眼眸,随即便见赫丝蒂娜咧开嘴角,狂妄无比地说道:
「我只出一招,接得下来算你们赢,接不下来算我输,也没必要理会考核的时限,一招就定胜负,你们不是都想见识圣剑的真正力量吗?堂堂圣剑,总不可能只能用来放火吧。」
艾莱梅特顿时陷入沉默,却是试探性地望向站在边柱上的帕特里夏,后者沉吟一声,才是开口道:
「可以。第二轮考核的规则调整,时间不限,一招决胜!」
唰!
不等会场上的观众给出反应,赫丝蒂娜忽地向下一挥金焰长剑,笼罩整座擂台的高温瞬间收敛起来,而星星点点弥散在四周的火焰也是飞快熄灭,诡异的寂静登时支配了整个会场,仿佛是生命的本能预知到危机的到来,每个人都忍不住屏息盯住场上的圣剑使。
很快,赫丝蒂娜手中的圣剑悄然变幻起来,原本熊熊燃烧的金焰如凝缩般向内汇聚,剑身竟是变得如同枝桠般纤细修长,而璀璨的光彩也是不可思议地沉淀下来,仿佛是埋藏千年的黄金,色泽浓郁而深邃,隐约呈现出一种暗色的纹路,像是一轮日食覆盖在上头,那种压抑的光晕甚至还显出侵蚀性,沿着赫丝蒂娜的手掌蔓延上去,爬过手臂越过肩膀,一直延伸到她的侧脸之上,勾勒出暗金色的纹路,如同蛮荒之地的图腾刺青。
「〈莱瓦汀〉——剑枝形态。」
神圣与原始的光辉笼罩着赫丝蒂娜,她缓缓扬起那暗金剑枝,双眸凌厉如同神剑出鞘,平静而认真地说道:
「当心了,这一招,搞不好真的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