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克洛涅斯所推断的那般,不出片刻,临时接管当地情报站的多拉格便接收到了一条信息——有疑似人族队伍入侵机铠族领地,数量至少五人,直指魔王城。
「他很聪明,不管有没有确定人族队伍的真正目标,但知道应该把我们拉进这个局里……而且『至少五人』,呵呵,如果不是我一手促成这个状况,或许还真的会被他唬到。」
收到多拉格的这一汇报,克洛涅斯不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对着多拉格与别西卜说道:
「可以摊牌了,帮我去请一位机铠族过来吧,让我们向亲爱的邻居做一次友好的问候,虽然我估计也不差这声问候,但得上好保险才行啊。」
从〈机铠王〉科尔德特地通过重鸣鸟传达情报的行为来看,他并没有意识到克洛涅斯已经离开魔王城,并来到了这与机铠族相邻的兽族第十四号据点,否则以科尔德的算计,早该派出族人来这里与克洛涅斯正面对峙了。
「「是。」」
多拉格与别西卜齐声应道,至于寻找一位机铠族,在这个与机铠族多有摩擦的据点自然不是难事,很快,便有一位机铠族人被请至此地,他有着无比近似于人族的形态,但胸背和手臂上都覆盖有外骨骼,面部有不少皮肤还呈现出明显的金属质感,冰冷的眼眸深处流淌着神秘的数据。
此刻,这位机铠族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座上,面对七人中枢中的三位全然不显得畏惧,因为他的肢体控制权已经由〈机铠王〉科尔德完全接管,自身的意识被临时封存。
「你算计我,不祥之子。」
科尔德开口第一句话,便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险恶无比,多拉格与别西卜瞬间迸溅出凌厉无比的杀意,但克洛涅斯却是摆摆手,示意两人收敛敌意,平静地对着科尔德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毕竟是你先给出有人族入侵的情报的,我响应得稍微快一些有什么问题吗?重视效率不是你们机铠族的宗旨吗?」
「明知故问。」
面对克洛涅斯的无耻,科尔德冷冷地反问道:
「如果不是早就料想到人族会暗中入侵我机铠族的领地,你又怎么会可能会在强制休战期刚结束的紧张时期,离开魔王城这个主阵地,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
「合理的猜想,但一来你没有证据,二来现在这并不重要。比起关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如多担心一下人族现在的动向如何?」
克洛涅斯微微挑起眉梢,完全不打算回应科尔德的质疑,有些事情其实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科尔德之所以挑破无非是想要争取一些利益而已。
「我已经将他们的数量、外观、起始坐标、行进方向以及可能的路线传输给了所有族人,沿途一旦观测到他们就能实时更新数据,只要他们还在我族的领地之内,就不可能避开我的耳目。」
科尔德的眼眸深处闪动着数据流,而克洛涅斯微微颔首,缓缓说道:
「这是你们机铠族的种族优势,只是……然后呢?人族入侵的是叛魔族领地,和我魔王一脉有什么关系?虽然你说这支队伍直指魔王城,但也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他们就不可能是为了调查路线吗?就不可能是为了袭杀叛魔族的王者吗?又或者是摧毁你们机铠族?怎么说你们种族在整个魔族中的定位也是相当特殊的,对不对?可能性有很多,而即便是最糟的可能性,我也无所畏惧,毕竟我这边可有足足两位魔将。」
「说出你的条件来,我不想在无聊的试探中浪费时间。」
科尔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于他来说,人族这支队伍的入侵很不合时宜,机铠族族人的数量绝不多,每失去一个都意味着科尔德失去一个耳目,而他现在推进的某个重要修复工程,需要大量的机铠族一同参与,若是被这支人族队伍拖缓了进度甚至破坏了计划,那么无疑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要知道,这个修复工程在科尔德这边可是位于历史最高优先级,当初认可与克洛涅斯在军备方面的合作,也是为了避免与魔王一脉交恶,进而影响到该计划的进展。
「那我就直说了。」
克洛涅斯瞬间打响手指,平静而认真地说道:
「我们可以出面帮你应对这支人族队伍,但需要你们诱导他们的行进路线,我记得你们的四号据点那边有一座废矿场,把他们诱导到这边来,我们会在这边设下埋伏。」
「不可能,我机铠族的领地不能成为你们的战场。」
一如克洛涅斯的预料那般,科尔德第一时间便是回绝道,他的视线扫过墙壁上的魔族地图,定格在克洛涅斯标记的某个点位上,冷冷地开口道:
「这个兽族十四号据点不是有更合适的点位吗?如果要埋伏这支人族队伍的话,没有比这片迷雾山脉更合适的了,恰好就在我族和兽族的领地边界上,而且从路线上看,这支人族队伍通过这个点的可能性本身很高,比特地诱导到别的地方更合适。」
「荒唐。」
多拉格瞬间冷哼一声,说道:
「迷雾山脉距魔王城已是不远,说是门户也不为过,若人族当真剑指魔王城,将之请入门中岂不是犯蠢?战场自当是越远越稳妥。」
「但这有助于我控制诱导的风险,如果人族的目的是我机铠族的话,诱导可就等同于送死,从直接性的风险上来说,我只比你们更高,这一点我不会让步。」
科尔德淡漠无比地回应道,这无疑也是一种阳谋,既然克洛涅斯打死不承认自己预先知道人族队伍的入侵,那么他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人族队伍的真正目标是谁,这种情况下,机铠族要实施诱导的话,无疑是风险巨大的,而一旦明确人族队伍的目标是魔王,那么机铠族的诱导风险就是无限接近于零,因为人族队伍绝对会倾向于避免与机铠族的直接接触。
事到如今,克洛涅斯不可能承认自己知道人族队伍的入侵以及目的,因为他需要机铠族实时诱导人族的路线,有求于人的情况不能将自己置于对方之下,一定要想方设法占据优势,所以才要让科尔德认为机铠族可能成为目标。
「可以。」
克洛涅斯微微蹙起眉头,却是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但我要增加一个条件,在我们现有的合作框架下,我们的矿石出口量不变,但你们军备的产出得提高两成。」
闻言,科尔德表情愈发冷峻起来,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克洛涅斯,衡量着修复计划的进度与此次行动的风险,半晌才是眯起眼说道:
「一成。」
克洛涅斯眉梢登时挑起,紧接着却是手掌一拍,勾唇笑道:
「可以,成交。」
「——」
见克洛涅斯答应得如此爽快,科尔德忽地意识到自己又被算计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