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邂逅

作者:东云 更新时间:2024/8/5 9:07:01 字数:2132

赫丝蒂娜的话语让本就严峻的状况愈发飘摇起来,而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她猛地在半空中一个翻滚,一脚踩在坠落的细小石砾上,这种结构不稳定的碎石砾理论上根本无法作为立足点,但赫丝蒂娜却完全无视飘忽不定的重心,如履平地般地稳稳发力,嗖的一声,整个人如同箭矢般在半空中冲天而起,直接越过悬崖的边缘,落在被泥石流摧残过的地面上。

「你疯了,赫丝蒂娜!?」

伊芙的眼瞳陡然紧缩,立刻便是催动魔力,刹那间,周围冰冷的气流猛地上涌,如同喷泉般对下坠的三人形成缓冲乃至支撑,而借着这股推进力,三人也是立刻高高跃起,眼看着就要翻越悬崖的边缘,一股极为浓郁的魔族气息却是骤然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巨大恶魔的手掌当中。

「很遗憾,此路不通。」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在悬崖边缘,身着一套笔挺的燕尾服,身材颀长,姿态优雅,如同舞池中的贵公子,正是〈疫王〉别西卜,此刻他笑吟吟地望着从悬崖下方跃起的伊芙三人,看似友好的笑意却让三人生出前所未有的警觉。

更要命的是,伴随着一股恐怖无比的压迫感,上空忽地一暗,那头银黑巨龙再度降临,危险的眼神俯瞰着下方的众人,紧接着却又凝缩起庞大的龙躯,化为一位身披黄金铠甲的白发男子,他的一对金眸如同太阳般璀璨,光是与之对视都仿佛会被灼伤,正是〈龙王〉多拉格。

——魔将级别……有两个人!?

伊芙呼吸微微一窒,一般来说,魔将级别是对标SS级层次的,但事实上魔将的战力是会高于SS级的人族的,从历史上的对战情况来看,至少需要两名SS级才能与一位魔将打成平手,而眼下自己这边只有三名SS级,从战力对比上来说是明显处于弱势的,而且这里还是陌生的魔族腹地,魔族随时可以进行增援。

到这一步,伊芙的脑海中掠过的念头自然是——

「撤!」

……

唰!

赫丝蒂娜如疾风般攀援而上,此前的滑坡让本就陡峭的山体愈发险峻起来,有些位置甚至接近垂直于地面,但这全然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凭借着〈天选者〉的特性,她能干涉力的作用点与作用方向,眼下如履平地般地穿过重重迷雾,很快便是抵达滑坡爆发的位置,但她未曾就此止步,而是如闪电般进一步加速,直奔山顶而去。

有意思的是,此前这一带的迷雾还令人分辨不清方向,但现在赫丝蒂娜却没有错失方向的感觉,手中的指南针也是明确指示着方向,仿佛受到某种伟力的召唤,笔直地指向迷雾山脉的最高峰,而赫丝蒂娜更是有着强烈的预感,有人正在那里等待着自己。

伴随着氧气的快速稀薄,赫丝蒂娜猛地冲破厚重的迷雾,登临这座山峰的尽头,一瞬间,皎洁的霜月洒落冰冷的光芒,如银纨玉纱般披在赫丝蒂娜的身上,而放眼四周,迷雾好似云层般盘绕在山峰上,但奇异地未曾入侵山顶的平台,以至于这里就像是一座被云雾托起的浮空岛。

赫丝蒂娜眯了眯眼眸,偌大的山顶如同荒野,说是寸草不生也不为过,而山顶的最中央,一座古朴的祭坛被四根高耸的石柱所围绕着,此刻仿佛被月华所唤醒般,正释放着如梦如幻的霜银光芒,无疑,这是属于祭礼的神秘光辉。

当然,赫丝蒂娜视线的焦点并未被祭坛所剥夺,因为从她登临这山峰的瞬间起,就被某个人的身影夺走了注意力,那人披着纯黑的斗篷,站在祭坛前,背对着自己,与深邃的夜色完美地融合起来。

嗒。嗒。嗒。

赫丝蒂娜眉梢微微挑起,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脚步声如同噪音般撕开了寂静,而对方也是缓缓转过身来,漆黑的面具覆盖在这人的脸上,分辨不出性别,但赫丝蒂娜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与自己对视。

「你来了。」

对方率先开口道,像是友人赴约时的亲切问候,而赫丝蒂娜立刻止住步伐,她听出了对方不加掩饰的音色,自然很是配合地勾起唇角,回应道:

「没错,我来了。」

说着,赫丝蒂娜又从怀中取出皱巴巴的纸条,示意性地将之甩了甩,说道:

「我是重视礼尚往来的人,你赴了我的约,我当然也会赴你的约。唯一叫我困惑的是,邀请我的是那位罕见的魔族学者呢,还是那位从未露过面的新任魔王?」

「身份不过是社会所赋予的标签而已,『我是谁』这个问题,在『我要去哪儿』面前,还是缺乏一点现实意义的。」

黑袍人冷静无比地说道,却是不假思索地揭开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正是克洛涅斯·达威尔,而见状,饶是赫丝蒂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生出了巨大的震撼,毕竟她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长期掩藏起魔族的气息,甚至还在人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此刻问这种问题属实不识趣,她微微挑起眉梢,说道:

「既然如此,你要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我给过你答案。」

克洛涅斯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此前的迷雾中他便已经与赫丝蒂娜有过对话,但依托的是别西卜培育的嗜月菌,有着发光的特性,至于那些丧尸般的狼形魔兽,则是被另一种寄生性质的嗜月菌所驱动的。

「你的答案是『活着』,但这是一个很抽象的命题,难道现在我们就生不如死了吗?」

赫丝蒂娜冲着克洛涅斯挑起眉头,而后者微微颔首,说道:

「我承认,个体对于『活着』的理解有巨大的差异,但生病就要及时治疗的观点,应该是所有个体都能认可的。这个世界病了,〈界律〉的存在就是世界的癌,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可悲的是,没人探究过〈界律〉的本质,所有人都视〈界律〉的存在为理所当然。」

「呵呵,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众人皆醉你独醒,而是只有你一个人喝了假酒呢?」

赫丝蒂娜堪称尖锐地指出问题所在,而克洛涅斯却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望着赫丝蒂娜,说道:

「这个假设未必是错误的,但真是如此的话,那想来你也喝了不少假酒,不是吗?」

赫丝蒂娜不禁一愣,紧接着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不错,这倒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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