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闻言,悠斗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头,颇为不解地看着彩纱:“还有什么事吗?”
“留下来也…”
抬头看着悠斗,这位坐在公共长椅上,先前还和猫咪们嬉戏着的粉发女孩好似说了什么,但悠斗却并未听清。
“什么?”
转过头,悠斗看着坐在公共长椅上的彩纱,神情显得颇为疑惑:“神户,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如果…”
沉默了片刻,彩纱抬起头看着悠斗,那对深红色的眼眸里也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她低声讲道:“你想留下来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以吗…?”
面对悠斗的询问,这位粉发女孩犹豫了一会,在稍稍的踌躇过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是吗。”
闻言,悠斗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
彩纱没有出声,她一言不发地抱住跳到自己怀里的三毛猫,轻轻抚摸着它的背。然后,这位粉发女孩抬起头看着悠斗,
而悠斗也没有在说什么,他走到彩纱的旁边,坐了下来。尽管这个举动颇为大胆,但坐在他旁边的彩纱也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样子。而这也让悠斗松了一口气。
“……”
“……”
没有对话。
不,应该说,二人都不清楚要说什么好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是悠斗,还是彩纱都保持着沉默。俩人,看着围在自己脚边“喵喵”叫个不停的小猫们,而他们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是仍谁都无法得知的事情。
“呼…
和坐在身旁的那位粉发女孩一样,悠斗也抱住了擅自跳到自己膝盖上的白猫,他抚摸着白猫的脑袋,低着头看着围绕在他脚边的几只猫咪。
同样,坐在他旁边的彩纱也没有反应,她低头看着地面,不断抚摸着被自己抱住的三毛猫,始终一言不发。
从左手提着的塑料里,取出他今天当作午餐的菠萝面包和咖啡牛奶,悠斗先是咬了一口菠萝面包。随即,他贴在咖啡牛奶背面的插管拆下,戳破了咖啡牛奶的插孔,然后他握住咖啡牛奶,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坂上君…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抱住猫咪,轻轻摸着它的后背,坐在悠斗旁边的彩纱转过头,她看着悠斗,轻声询问。
“如果我问的话,你就会回答我吗?”
从左手握住的菠萝面包上撕下一小块面包屑,悠斗将其喂给围绕在自己脚边的几只小猫后,他将右手握着的咖啡牛奶举到嘴边,喝了一口。随即,悠斗也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这位粉发女孩,出声询问。
“这…”
彩纱无言以对。因为她也清楚,自己多半是不会回答悠斗的问题。
“看吧。”
对她这表现出的这副态度,悠斗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而且,说到底,他到底要询问彩纱什么事情呢?
是询问她当初为何不辞而别吗?
亦或是还是询问她为什么总避开自己?
这都不是重点。何况,现在彩纱已不再对他敞开心扉了。而悠斗即使强迫她回答自己的问题,恐怕也只会是适得其反罢了。
何况,他这些天连续找过彩纱好几次,又有多少次取得了想要的结果呢?
没有。
完全没有。
而这也从根本证明了悠斗之前的做法是错误的。既然如此,悠斗自然会选择改变自己的行动方针。
他不再打算使用像之前那样有着逼迫彩纱跟自己重新和好的方式。而是选择用等待彩纱自发向自己倾诉的方法,让她重新对自己敞开心扉。
当然,这么做也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他这次的行动方针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果。那么,反而会使悠斗跟彩纱的距离拉得更远。因此,他必须使用比以往还要巧妙的说话方式,才能让自己预测的可能性化为现实。
“我想…”
抬起头,看着挂在蔚蓝天空上的那轮炽日,悠斗把右手伸出,试图遮挡住阳光,以防光线灼伤到自己的眼睛。他没有特意去观察彩纱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谁都会有不愿回想的事情。所以,神户你的行为绝不是错的。”
倒不如说,错的人是他才对。
说到底,用最无情的方式甩掉彩纱的人,就是悠斗自己。可事到如今,他却和重逢的彩纱说什么想要跟她继续当朋友。
难度还有比这更无耻和厚脸皮的行为吗?
但即使如此,他不想失去彩纱的想法是真的。想要和她继续当朋友的想法也是真的。正因如此,对自己现在的选择,悠斗绝不会感到后悔。
“……”
没有出声,彩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继续讲下去。
“而且…”
口气一顿,悠斗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讲道:“神户你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我这些天都一直在这让你感到为难的事情吧。但是——”
悠斗加重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着彩纱,把双手搭在她的纤肩上,注视着她那对精致的深红色眼眸:“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之前,我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假的。可是,我再也不会强迫你跟我和好了。如果你讨厌我的话,那就请你继续讨厌下去吧。”
“诶—”
不自觉的,彩纱的嘴里泄露出疑惑的呻吟。她连为悠斗擅自碰了自己的身体一事而感到生气的余裕都没有。只是愣神的看着他。想必,这位粉发女孩并不能够理解悠斗说这番话的意思吧。
“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一怔,彩纱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疑惑地看着悠斗,就连那对精致的深红色眼眸里也流露出了一丝不解之色。
“就是字面意思。我想,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一直在做出会惹你生气的事情吧。”
“是哟。”
点了点头,彩纱露出一副极为软弱的表情,她看着的悠斗,眼神很是复杂:“坂上君很过分。总不听人说话,又老是在惹我生气。明明是这样。明明如此,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啊……!”
她那对精致的深红色眼眸已微微湿润,悠斗看着她这副几近要哭出来般的表情。显得很是不忍。但,他仍是继续说了下去:“啊,就是这样。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在做一些会让你生气、伤心和难过的事情。正因如此,我并不期待你的原谅。不,你只要向这样,继续表现出一副讨厌我的态度就够了。哪怕不想原谅我也可以。”
“……”
心跳声逐渐加快,彩纱能感到悠斗现在对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而这也让她没法在逃避下去,更无法出声打断他的话语,只能默默的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
这是最后的话语,不管是悠斗,又或是彩纱,都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件事。而决定他们今后关系的话语,也即将被悠斗说出来。
“……”
“……”
在这一刻,二人都失去了言语,不知该说什么好。
“呼…”
但,悠斗很清楚不能让话语断在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注视着彩纱的俏脸,出声讲道:“唯独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
沉默了一会,彩纱才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神情显得很是疲惫,就如同经历世事沧桑般,已彻底被磨消了斗志的垂暮老人:“什么事?”
“不要再从我的身边离开了!”
这毫无疑问,是名为坂上悠斗的少年真正的想法。
他很清楚,这是多么无耻的要求。他更清楚,对彩纱说出这种话到底有多么厚脸皮。但即使如此,悠斗也并不觉得这么做是错的。
何况,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正当的理由,也并非适用所有的场合。
事实上,在悠斗看来,他现在对彩纱说出这番话,才是最恰当的行为。
他搭在女孩纤肩上的双手加重了力道,悠斗看着眼前的这位粉发女孩,认真的讲道:“不管你有多讨厌现在的我、对我感到多生气都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事情。如果你还想对我怕脾气的话,我也会全部都接受下来。但是——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这是多么狡猾的行为。
这是多么伪善的行为。
没有人比悠斗更清楚,但他认为这样就够了。任谁都会有自私的一面,但这难道就是错误的,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归根结底,能够决定这件事对错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悠斗和彩纱他们自己。
“嗯。”
轻轻点了点头,彩纱看着悠斗,低声道:“我答应你。”
当然,悠斗也很清楚,正是因为现在驱使他的理由,既不高尚,也不值得赞扬,彩纱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因为她也察觉到了,悠斗会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并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他自己。正是因为悠斗将自己不想失去她的想法传达给彩纱,这位粉发女孩才会答应他的请求。
“谢谢。”
说出感谢的话语后,悠斗也看着这位粉发女孩,他以颇为愧疚的口气讲道:“还有…”
“如果是道歉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彩纱看着悠斗,她轻轻摇了摇头,而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语,也打断了悠斗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而且,我答应坂上君这个请求,同样不是为了你。而且,我也很清楚,那件事根本就没法怪到坂上君的头上。”
“……”
悠斗没有出声替她辩解。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是错误,原因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深深的伤害到了彩纱。可是,从客观的角度来分析,他实际上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
最后,彩纱看了悠斗一眼。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他离开了此地:“那么,我回教室了。”
“啊…”
含糊的应了一声,悠斗站在原地,他目送彩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外时,才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即,他踏出脚步,也返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