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最近都不理我?”
水芯兰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在罗修眼中,跟申东姬和妲鹤日渐热络,实际对旧的关系并无影响,水芯兰之所以没加入进来,原因在于她单方面讨厌申东姬。
这是自然而然的,毕竟那伙人曾绑住她的手脚,将她作为诱饵钓罗修上钩,还威胁杀了她。
“你明白,我跟他们在一起是不得已,天晓得申东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不是为了监视你吗?”水芯兰绕到前头,似乎想要从罗修眼中窥视出答案,“那么你又套到什么情报了?”
“许多的信息,我想把它们解释给你听,但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只需呆在学校,不必考虑太多。”
“我担心你,既然你说了不要告发,我就一定不会把申东姬的背景说出去,可是……你之前也没想过她会直接出现吧?”
少女说得很对,这让罗修陷入了被动,他原本想吸引夏娃组织攻击自己,进而露出马脚,被集团一网打尽,可他明显低估了她们的实力。
“被动也只是暂时的,我们讨论过最近的气氛,申东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没有察觉异样,我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可现在没法用合理的语言解释给你。”
水芯兰表情失落,她撅起嘴巴,撒娇道:“可你也不能就这样放置我呀,看看,今天都有人跟我告白了!”
“……”
原凯对他们的关系应该一清二楚,他既然敢告白,必定背后有其理由。
“这是个棘手的事情,你或许不该立刻拒绝他,能不能想办法套一套他的话,看原凯到底抽了什么疯……”
少年发现水芯兰停下了脚步。
女人真是麻烦!罗修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想赶快弥补,却不料水芯兰先于他发。
“棘手的事情?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哈哈,我被其他男孩子告白了,你却想利用我再了解点什么信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位置吗!”
“先别急着发火,我表达错了,希望你能听我更正一下……”
“这就是你的想法!”
少女背过身子,表情悲伤,肩膀微微颤抖。
“大小姐,原凯他……可能真的脑子有病,一个正常人会那样自不量力吗?他是没妈的孩子,而你在官员家庭长大,况且他还知道我们的关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反过来,原凯虽然长得丑,脑子也不好,但不至于缺乏常识,你不如顺势问他,是不是喝多了,吃了豹子胆,还敢向你搭讪,有什么理由在支持他行动。”
“我们的……关系。”
罗修不禁摇头,这女孩真擅长抽取话题主干,他说了那么多,就这句是废话,偏偏水芯兰却最为在乎。
“是的,你无需多虑,在我心中你的位置相当重要,忘掉告白的事情吧!他原凯根本不配亲吻你的鞋子,好了好了,咱们回家。”
水芯兰被罗修的傲慢所刺伤,却又因他简单的安慰而心情变好。
“呐,你说最近气氛不对吗?”
电车里,水芯兰紧紧贴着罗修的身体,重心全部靠在少年身上,稍微一扭头,嘴唇便能触到她头发。
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罗修感到担忧。水芯兰也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好像在她们眼里,一切都是正常的,无论生活在摩缇斯联邦亦或是符兰王国,甚至远方的自有土地,她们都能自得其乐,笑得理所应当,以为天塌下来也会有巨人顶着。
“上次的空袭,你还怕不怕?”
“哇,你干嘛提起来!我可是一连做了好久的噩梦,啊呀,别说空袭的事儿。”
废墟、断肢和血雾,只要一闭眼,罗修便能回忆当时的情形。
宗教总是威胁他们,若不按教义行事,做出违背道德的恶行,死后会有地狱等待着人类,可罗修却感觉,似乎脚下便是凌波炼狱,正在不断地向深渊接近。
“所以呢,气氛到底咋了啊?”
“没什么,似乎宣传部最近不鼓励大家打仗了,我身为宣传委员,工作上有点力不从心。”
“那就辞掉呗,宣传委员有什么好,平白无故浪费你的个人时间,不如多挤出点时间陪陪我……哎,中央公园去不得了,里边的猴子都跑到学校里来。”
猴子多半指的是申东姬,罗修想象着那女孩脸上长出毛发的样子,作为一只母猴,她大概也会扬起嘴巴,高傲地俯视着猴群。
“到站了,我先走了。”
罗修双目无神,显得有点疲惫,他手臂环绕过少女的颈部,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明天见!”
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罗修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以至于在晚餐上一言不发,享受完一份六分熟的黑椒牛排,他从餐桌上站起身子,在电幕的监视下重复了一遍——“至高真理万岁。”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父亲整理着餐巾,态度格外默然。妻子死后,他似乎没再接触过任何女性,也没有续弦的意思,以他的地位来讲,物色几个代替亡妻的女性简直易如反掌,可父亲坚持着他的信念,即使出于商业利益,他依然拒绝了好几桩美妙的婚事。
少年对此深感钦佩。
“没什么,爸,你先去休息吧!”
罗修并未表现出他对父亲的肯定,而且他也决定,自己这辈子只认一个女性为母亲。
“伊蒂丝,你稍微陪我一会,我在庭院里等你。”
“是!少爷!”
忙着收拾餐具的女仆连忙答应。她端着摆满勺子和刀叉的托盘,悄悄凑到罗修耳边问道:“干嘛呢少爷,要跟我做羞羞的事吗?”
“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少年皱着眉,往悬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边撇了撇,提醒女仆注意言辞,餐厅里发生的任何事都在集团掌控之下,这里是整座宅邸最不适合聊天的地方。
“好的,那我尽快去庭院找你!”
望着眼前的水池,罗修对自己木讷的表现不太满意。他太久没活动了,身体变得僵硬不堪,流水景观像是在嘲讽他似得,不知哪飘来的一片花瓣浮在水面上,灵动地绕着环形石雕流动。
如果变故忽然降临,少年希望自己有所准备。
“少爷!我来啦,你有何吩咐呢?”
“陪我稍微运动一下吧。”
“嘿嘿。”女仆害羞地扯着裙子,她脸红了,嘟囔道:“去你房间里好不好?”
“会流血的那种运动。”
“啊!伊蒂丝要流血吗,那会不会很疼啊,希望少爷对我温柔点……”
“嗯,我会尽量温柔的。”
话音未落,罗修抬起右臂,身边的草木随之颤动,水池掀起一阵涟漪。
伊蒂丝弯曲膝盖,由于动作太快,白色长筒袜甚至往下褪了几厘米。
灌木丛被打出一道缺口,若这一击落在伊蒂丝身上,不知效果会是如何。
“唉,一点也不温柔呢,少爷。”
“你经常偷看我锻炼体术吧,亏你躲过去,怎么做到的?”
“少爷的拳头和性格截然相反呢,实在太狡猾了!如果不是伊蒂丝每天都在思索,恐怕这一下已经把我打倒啦。”
女仆换了副神色,脸上不再嬉皮笑脸,眼睛眯成一条缝。
“初次交手,无论对方有多强,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体术的厉害之处,所以第一次交锋,少爷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可用来对付伊蒂丝就完全不行了,我已经几十次完整见过,掌握了破解方法。”
“呵,别说大话,你不过避开一次,我不会再留情了,你最好小心。”
罗修这次双臂齐出,右臂稍微往前谈了一下,真正甩出的却是左臂,女仆不再躲闪,反而迎面冲了过来,她的皮靴蹬踏在草坪上,泥土翻飞。
“……!”
一记快而迅猛的手刀,伊蒂丝发动攻击,她缩短距离,始终不肯让身体远离罗修,纠缠在一起,却一时间无法触碰到罗修。
“我知道少年的弱点,虽然不易察觉,但你也是有弱点的,这攻击不能躲闪,越是躲闪,越容易踏入全套,根本无法预测出拳臂的落点,只有不断迎接和拦截,便能将无数种可能性限定在几种……”
伊蒂丝解释着,接二连三地避开罗修诡异的臂法。
“真的很厉害,明明看到拳头直接对准我的脸,遭遇攻击的却是后脑和颈动脉,所有视觉死角都是少爷想要打击我的地方,可以问一下吗,少爷如何练就了这么厉害的体术,跟超能力者几乎没有分别……不,一般的能力者根本不是少爷的对手。”
“你还是少讲话为妙,集中注意力。”
“是……但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拳法被看穿之后,如果没能杀死敌人,你要怎样处置?”
“这倒没想过,我下定决心杀死一个人,大概你根本活不成。”
“那可未必哟,厉害的能力者千奇百种,总有你无法应对的,将我带在身边吧,让我陪您一块上学,无论你去哪里,伊蒂丝都陪伴着你,一直一直保护少爷。”
“这就是我选择你当女仆的理由阿,但还没到那个地步,伊蒂丝,差不多该解放你的能力给我瞧瞧了。”
“真的要见识吗?”
伊蒂丝停下攻击,指节发出咯咯响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少爷选择我的真正理由,在于你无法解决我的能力吧?还是说单纯喜欢伊蒂丝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