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在原凯脏兮兮的桌子上排开三颗钻石。
“这个你收下吧,之前约定好的酬劳,收下钻石,确立我们的同盟关系。”
“也好,毕竟我不配做罗公子的朋友,拿你的钱办事,也便于事后撇清关系,假设我失手了,绝不会出卖你的。”
端详着价值高昂的钻石,原凯又问道:“这钻石值多少钱,够买多少鸡腿吃?”
“最大型的集装箱货车,差不多能装满十几辆吧。”
“哈哈,那我就笑纳了。”
刚想伸手去拿钻石,罗修却抢先一步扣住。
“你先告诉我,你的本领是什么?”
“本领?啊,你说的是能力啊,没错,跟你合作的人,必须让你知根知底,我能理解。”
原凯在椅子上坐稳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手指上。
“他的眼睛怎么了……”
菱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因为原凯的左眼变成了暗金瞳色。
“给你演示,看好了。下面我把硬币抛到空中。”
他用拇指弹飞硬币,在半空高速旋转之后,清脆地落在桌面,原凯用手心盖住硬币。
“反面。”
他拿开手,罗修和菱美同时看向硬币,果然是反面。
再一次,硬币抛到半空。
“反面。”
第三次,硬币在桌子上弹了几下,菱美突然跑过去亲自用手盖住。
“喂,你猜这次是什么呢?”
原凯露出微笑,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是正面。”
无论尝试多少次,原凯总能准确地猜到硬币的状态。
“这算是魔术吗?”菱美问他。
“你可以这样想啊。”
“不……”罗修皱起眉头,他看着原凯的脸。“你有预知能力?”
“是的,五分钟、十分钟,曾经最长我窥视超过半小时的「未来」,我左眼看到的是既定事实,除非我去干涉,否则一定会如我看到的那样演进。”
原凯将硬币和钻石统统收进口袋。
“准确来讲,我这种能力被称为瞳术师。”
“这就奇怪了,超能力只会诞生在女性中间,你为何拥有异能?”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呢。”
罗修和原凯是已知的两个异类,但原凯的程度明显更高,毫无疑问他所具备的才能,是真正可以干涉现实的超能力。
“不过,伴随着预知能力,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这就不方便说了,咱们将话题回到大小姐的婚礼吧。”
罗修清了清嗓子,他将内幕原原本本透漏给了原凯。
“三天后,聂圣贤和水芯兰会在东方大饭店举办婚礼,婚礼大厅的位置我已经调查了,今天来,是想要借助你的力量,给他们一点点震撼。”
“震撼。”原凯摆出怀疑的神情。“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能力最适合做什么,如果你肯负责任,我不介意把他们一网打尽哦。”
“不可以,那显得我们像恐怖分子,简直跟谏英是一丘之貉。”
“大公子,在世人眼里,你这种「行为」所代表的就是恐怖,又何必去追求虚无的公正呢?”
“再强调一下,你必须按照我的指挥行事,不能带入自己的想法,我要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去做。”
原凯点了点头,他奉承的模样令罗修非常不舒服。
“好,我可以满足你的控制欲,为了你的伟大事业,我的个人感情暂时放到一边。不过,水芯兰了解情况吗?”
“我已经提前通知她了。”
“那就没问题了,以防万一,我再总结一下,在不造成「死亡」的前提下,给聂圣贤造成一点点震撼,对嘛?你确定自己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菱美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无聊地看着窗外。
“这也是一场考验,看看我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游戏太简单了,我也会觉得没意思。”
“了不起,居然把性命攸关的战争当成游戏,你有做王的潜质,罗公子。”
“我没想过那么远,他们随便践踏弱者,无视法律,一点点教训,他们理应接受。”
商量完之后,罗修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他打了个响指,菱美一脸厌烦地跟在他背后,尽管非常不喜欢侍奉罗修,但菱美为了舒适的生活,只能无奈接受。
三天后,东方大饭店,十五层宴会厅。
参加婚礼的来宾全部盛装出席。
聂圣贤打扮的像个王子,他在人群中最为闪亮,举止中透漏着霸气,打了摩斯的发型泛着光彩,前来祝贺的上流人士络绎不绝,谁都想结交联邦的权势者。
聂家族长也出席了婚礼,水荣成恭敬地陪伴左右,虽然针对罗霄的暗杀莫名失败,但他们两家似乎都没放在心上,那对父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随便踩死的蝼蚁。
“聂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端着高脚杯,水荣成走到新郎身边。
“您过奖了,今天恐怕我要正式改口叫您父亲了。”
“这是鄙人无上的荣光,你我两家结盟,可以看作是强强联合,选择水芯兰做你的第一位妻子,非常明智。”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她在我家绝不会受一点欺负。”
前一阵刚经历了人质劫持事件,但欢快的婚礼冲淡了沉重气氛,一些受到邀请的学生们也出席了盛会,大家穿着别致的校服,女生们腿上穿着过膝袜,彼此嬉戏谈笑。
场面非常的欢乐,在伽蓝城极具名气的乐团开始现场演奏,舞台中央小提琴与钢琴交相辉映,雅致的圆舞曲衬托着金碧辉煌的礼堂。
服务员不断将推车移动到宴会厅,精致的菜式摆上桌。
一个穿着白礼服的年轻人,将装有巨型蛋糕的推车送往会堂中央,婚礼蛋糕的登场,让宴会厅灯光渐渐变暗,前来观礼见证的上流人士纷纷就坐。
在聂圣贤的要求下,这场婚礼没有雇佣专业主持人,他亲自上场,站在舞台中央,拿起麦克风向来宾致意。
“欢迎大家出席我的婚礼,这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即将迎娶第一位妻子,她是水家的大小姐,原本来说,迎娶她的新郎并不是我,但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我和水小姐有了缘分,我们彼此相爱,决心私定终身。”
掌声此起彼伏,聂圣贤在学校的朋友们开始高声起哄。
“众所周知,三色堇学院遭遇了不幸的事件,但在集团的正确指挥下,伤亡降低到最小,始作俑者也被当场擒获,我们不应该沉溺于悲伤,之所以将婚礼提前,选择在这个时间,也正希望借此机会,平复大家心中的伤痕,以喜代悲,所以我希望今天大家可以尽情玩乐,不但有精致的美食,席间还提供其他娱乐,美酒佳人,让我们忘记伤痛。”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灯光为之一变,花车步入礼堂。
纷飞的花瓣四处飘洒,伴娘们托着新娘的裙子,一步步在钢琴声中接近舞台。
水芯兰头上蒙着丝巾,谁也看不到她的面容。
谁也体会不到她的悲伤。
她成为了安抚情绪的牺牲品,用来搭建两家盟约的工具,她只有十七岁,却穿着婚纱出嫁,伴娘们笑容洋溢,唯有她面无表情。
现场演奏的婚礼进行曲余音绕梁,在辉煌的灯光下,她踏上阶梯,走向自己的丈夫。
神父登场了,他手里拿着盛典,站在水芯兰和聂圣贤中间。
将手伸进水盆,用湿润的手指涂抹两位新人的脸颊,洗清他们的罪孽,循序神的旨意,男人和女人合二为一。
“从今天起,你们二人互相拥有、互相帮助,无论疾病或贫穷,苦难或折磨,在至高真理的注视下,你们应当相敬如宾,丈夫为妻子提供保护,妻子为丈夫献上忠诚,做他最谦卑的奴仆。”
神父牵起聂圣贤的左手,他问道:“你愿意将刻印树与这位女子分享,让她成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
他又牵起水芯兰的手,问道:“你愿意将一生奉献给这个男人,侍奉他、照顾他、成为他的奴仆吗?”
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脸颊,水芯兰张开带雨梨花的眼睛。
所有人都认为她喜极而泣。
“我愿意,一生做他的奴仆。”
“在至高真理和神灵的见证下,你们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聂圣贤微笑着走到妻子身边,主动亲吻她的嘴。
树荫下的草地,天空高远,云层静静流动,水芯兰回忆着这样的景色,罗修总是沉默不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感情。
「我没办法回应你,但我向你发誓,未来会建立一个自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爱上谁。」
罗修的誓言,比婚礼誓词更加铿锵有力,水芯兰相信他,一如既往,但如今她成了别人的妻子。
“来吧,我们一起切蛋糕。”
反应过来时,聂圣贤已经站在舞台的阶梯上,水芯兰伸出脚,慢慢走向阶梯。
新郎举起长刀,所有嘉宾起立,学生们不禁爆发出欢呼,水荣成笑的合不拢嘴。
——砰!!!!
聂圣贤举着刀站在蛋糕前面,没等新娘走过来,蛋糕突然爆炸。
——轰隆!
一阵强烈的气流四散开来,聂圣贤被蹦的坐在了地上。
头顶华贵的水晶吊灯仿佛产生了连锁反应,竟然从天花板掉落下来。
电光四溢,伴随着巨响,人群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经历过人质事件的学生们吓破了胆,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混乱中大家疯狂逃窜,聂圣贤晕死在地上,强烈的震颤让他失去意识。
谁也没有注意到,罗修也参加了这场婚礼。
面对凄厉的尖叫声,他面容安详,平静地用叉子扎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咀嚼。
拿起酒杯,他喝了一小口红酒。
“新婚快乐。”
少年自言自语,他从脖子里抽出餐巾,发出悲伤的叹息声。
(第一卷Dystopia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