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狂想曲

作者:帅哥永不朽 更新时间:2017/7/11 13:19:11 字数:3449

深夜徜徉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马尔马拉平原上,由蛋黄色构成的可爱月牙高悬在夜空之上,好似一艘划过天幕的小舟。

茂盛的柔夷跟随风的呼唤摇摆身体,其中传出了昆虫们颂唱的歌谣,那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却也构成了盛夏交响曲的一环。

属于大自然的狂欢也许能够持续一整晚,但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声提前结束了昆虫们热闹的集.会,由浮空气垫掀起的气流吹倒周围的植物,留下一条独特的车辙。

诺亚驾车飞驰在旷野之上,车厢里回荡着艾尔莱为他精挑细选的乐曲,他左手夹着卷烟,右手则轻轻搭在方向盘上,金色的眼里始终蒙着一层由迷茫构成的浓雾。

耳边欢快的音乐似乎没能减轻他的焦虑,他木然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只是一昧地抽着那根万宝路香烟。

随着战争临近,某种特殊的情感在他心底悄然复苏了,诺亚并不明白这苦涩的滋味从何而来,它既夹杂着兴奋,也带来了隐约的悲伤。

像是往日梦魇的呼唤,又如同来日黎明的希望,两种对立矛盾的感受交织在一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心脏,每次呼吸都带来一丝迟钝的瘙痒。

卷烟燃烧到尽头时,诺亚叹了口气,青灰色的烟雾飘散在高速流动的空气中,他目视着前方,视野最远处浮现出一座城市的轮廓,那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瓦伦特城。

他的故友便居住在此地。

绚烂的灯火相互联结,化作五彩色的飘带,在大地的脊背上铺张开来,光是在远处眺望,瓦伦特城繁华的一面就令人难以忘却。

随着和城市距离的缩短,诺亚脑海里一些模糊的印象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亦真亦幻的片段闪烁着。

沉思之时他好像看见了某些熟悉的身影,一位命中注定带着花瓣的少女挂着温柔的微笑,正穿越记忆的帷幕冲他招手。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呢,一个人生活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孤独吧?诺亚这么想道,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汗珠。

浮空车平稳而迅速地行进着,周围的路面上空无一物,连一辆过往的车都没有,这里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循环,只剩下无限延伸的路面。

漫长又无聊的驾驶让困意袭来,诺亚顺势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将控制权交给自动驾驶系统,然后稍微放松一下。

此时的他被困意和无聊裹挟着,全然没有意识到一场风波即将降临到他身旁。

这是发生在诺亚开启自动驾驶十五分钟后的事情,如果不是身体传来的疼痛,他大概会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一辆失控的货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险些撞翻诺亚的小车,还不等他从震惊和错愕中抽身,更加怪异的一幕随即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只见数十只半人高的黑色生物攀附在失控的货车上,它们疯狂扭动着身体,试图用尖锐的肢体切开货仓。

是生物武器?诺亚下意识地把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内容联系起来。

然而事态的发展容不得他做过多的思考,庞大的货车随时可能把他推出路面,甚至更糟。

他先是切换回手动驾驶避开货车,同时借助车头惨白的灯光,诺亚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种极度异化的生物,一层油亮厚实的外骨骼牢牢包裹着它们的躯体,数对墨绿色的眼睛密布在头颅上,荧荧幽幽地反射着车灯的光芒。

目光与怪物相交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脊梁窜了上来,诺亚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过来,猛地打过方向盘,浮空车迅速地向着左侧逃离。

一部分攀附在车上的怪物似乎被诺亚的目光吸引,纷纷主动脱离,开始追击诺亚驾驶的浮空车。

它们速度极快,诺亚只能勉强看清它们的行动轨迹,浮空车也难以甩开它们。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稳住浮空车,顺势打开车座下方的荚舱。

荚舱里存放着一台棱角分明的全防护式盔甲,它宛若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每一处设计和雕刻都恰到好处,漆黑的外壳之下,是充满了力量感的机械脉络,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喷张。

车辆于路面飞驰,怪物紧随其后。

追逐着浮空车的怪物已然近在咫尺,车壳被切割的金属撕裂声不断传来。

诺亚熟练而迅速地武装着自己,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窗外,不只是周遭的街道,甚至不远处的草丛中,都有这些怪物们的身影。

它们在茂盛的草丛中腾跃,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此起彼伏,美丽的平原上已经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真是粗暴的手段啊,你们弄得动静这么大,还能称得上是暗杀吗?”依旧保持着镇定的诺亚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机械延展的声音盖过了车厢里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武装完毕的提示,头盔随即闭合锁死。

诺亚的视野很快被装甲系统收集到的战场信息所覆盖,他扫视HUD左侧弹出的页面,确认了自己所拥有的武装。

虽然只有装甲内置的两门腕炮以及车后座下的一把步枪,但多亏了艾尔莱的好意,他恰巧带了一架煤球出来,不至于让火力捉襟见肘。

将浮空车交给自动驾驶系统后,他拿着步枪站到了车顶上,煤球则顺着天窗直冲云霄,在高空之中环绕盘旋。

通过链接到煤球的取景器,诺亚获得了更广阔的视野,同时他也对这些怪物的数量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它们组成的集群如同黑色洪流,蔓延了近两公里。

还不等他感慨一番,如饥似渴的怪物们立刻挥动尖锐的前肢扑上他的浮空车,比起别的动物,它们更像是某种变异的巨大昆虫。

几条明亮的光束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刚爬上车的怪物还保持着冲向诺亚的姿势,可它们的身躯却被光束擦过,紧接着断裂开来,坠向地面,于是大地染上了今夜的第一抹鲜血。

诺亚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高速的炽能粒子化作光组成的利箭,顷刻间便撞上了怪物们组成的包围网。

灼热的光焰撕开了它们的外壳,蒸发了内部组织,就连一丝哀嚎都没能发出,数只怪物就已经栽倒在地,被后来居上的同伴们踏过。

以诺亚目前拥有的火力,几乎无法撼动庞大的怪物群,在击退了周围的威胁后,他不得不暂停射击,转而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头盔中恰巧传来了通讯,是一旁的货车司机,他急切的话音里带着些许恐惧的颤抖:“您是巡警吗,请帮帮我。”

诺亚抬起步枪击毙了几只快要爬上货车驾驶舱的怪物,随后回复道:“虽然我很想帮忙,但它们也实在是太多了,你运的货物是什么,为什么不分离货仓?”

“分离货仓的装置早就损坏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要冲着我来。”

货车艰难地在路上摇摆着,仿佛喝醉了酒的壮汉,在街道上摇晃出迷乱的舞步,再这样下去翻倒在路边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管货车的情况,只顾自己逃走,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这样的行为实在不符合诺亚心中对自己的预期。

短暂犹豫后,诺亚选择遥控自己的浮空车小心翼翼地接近那辆将要失控的货车。

等到双方的距离足够贴近,他利用装甲搭载的短距离推进器一跃而起,落在满是怪物的货仓顶部。

他侧身一脚踢开挡路的怪物,刚想开火,却发现了货仓上的燃爆物标志,诺亚咒骂了一声,把步枪挂回身后的武器导轨。

扭曲的怪物从四面八方袭来,诺亚用手挡下了其中两只的扑咬,还没来得及甩开手臂上的家伙,身后就遭到了一阵猛烈的冲击,这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丰富的战斗经验很快让他调整了状态,不知为何,这场不期而遇的战斗让他的思维冷静了下来,心跳在加速,血液狂乱地在血管里奔走。

挣脱了包围的诺亚扣住一只怪物的脑袋,丢铅球似得猛然将其甩向怪物聚集的地方,一团怪物被撞得散开,从货仓上掉落。

他趁此机会向前奔去,挥拳劈开来袭的怪物,凭借装甲推进器的爆发力强行突破了怪物们的拦截,他以惊人的气势和胆量穿行在满是敌人的货仓上,硬是让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都不得不开始退去。

诺亚回想起了当年和帝国作战的日子,杀死敌人的感觉似乎非常美妙,他的拳头沾上了怪物的鲜血。

身上的装甲不断回应着他逐渐高昂的战意,又是一记漂亮的摆拳命中,那只怪物的脑袋顿时瘪了下去,如同被踩了一脚的水壶。

怪物们的嘶吼从未停歇,诺亚也不甘示弱地发出了属于他的怒吼,伴随着装甲运动的金属碰撞声,他像是要斩开面前一切阻碍,化作一颗迅捷的黑色流星。

闪转腾挪之间,诡异的绿色血花飘飞,往往怪物们还没反应过来,诺亚就已经杀到了它们的面前。裹挟着夜风的钢铁重拳砸烂了它们的甲壳,碎片如雨点纷飞。

经过短暂的激战,货仓上的怪物已然所剩无几,虽然周围奔跑的怪物试图跳上货仓补上同伴们空出来的位置。

然而空中的煤球不会允许它们这么做,它精准的射击避开装满了燃爆物的货仓,但凡靠近货车的怪物都会被一条红色的光柱炸成焦块。

碾碎了最后一只拦路的家伙,诺亚抵达了分离装置旁,只见一块破碎的钢板扎进了货车的检修面板里,也难怪货车司机没办法抛下货仓了。

“接下来请一直前进直到找到警察吧,祝你好运。”

诺亚重新从背后取回他的步枪,通过头盔的通讯对货车司机说道。

他瞄准车头与货仓的链接处扣下扳机,枪口亮起焰浪,滚烫的炽能粒子熔断了接驳点,车头与货仓当即分离开来。

失去了牵引的货仓逐渐减缓了速度,最后翻倒在路面上,在此之前诺亚早就凭借短距离推进器平稳的落到一旁的地面上。

货车司机在留下了一句带着担心的感谢之后驾车逃离了怪物们的包围圈。

深夜的街道上,只剩下诺亚和狰狞的怪物们正面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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