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枯燥的行军生活因为每晚的训练而稍微有了些色彩,而我和哈罗德以及汤姆修士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汤姆修士是从小便在德赫瑞姆的神学院学习,并一步步从最低级的神职人员做起,如今成为了斯瓦迪亚南边最为有名的修士,但是如今的他并不是哪个地区的主教,而是作为巡礼修士在罗多克地区活动。
“汤姆修士,你真的是教皇的徒弟吗?那你一定经常能见到教皇咯?”
“是的,我们那一批的学生在毕业后,正巧是被分配到德赫瑞姆的南部教区的,而当时南部教区的主教就是现在的教皇陛下——亚历山大三世。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就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一晃现在我都快40岁了。。。”
“那教皇是长什么样子的呢?他也是圣徒吗?”
“哈哈,教皇陛下和我们都一样,也是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只不过他的学识最为渊博,最能理解圣徒的教义并身体力行罢了。。。或许这么说吧,教皇陛下,虽然是最接近圣徒的人,但是他也和我们一样是个普通人。。。”
教皇陛下原来不是像圣徒一样的神啊?!我有些失望,因为我那个信奉圣徒教的母亲总是对我说,教皇陛下和斯瓦迪亚的皇帝一样,都是与圣徒一般的神灵。
“卡夫罗。。。你看,这是圣徒教的标记,一个正立的三角形。。。你知道为什么圣徒教的标记会是三角形吗?”汤姆掏出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个吊坠,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你看,三角形的三个角,最上面的这个角,代表圣徒;而下面的两个角,一个代表教皇,我和哈罗德这些圣徒教的神职者,而另一个角,则代表皇帝,领主和你这种普通人。。。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在三角形的另外两个支点上,我们的信仰支撑起了圣徒教!所以和全知全能的圣徒相比,我们都是一样的普通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汤姆修士的说法总让我觉得有很大的漏洞。
“可是汤姆修士。。。哈劳斯国王永远是国王,而我则永远就只能是个普通的士兵。。。我和他怎么可能是一样的普通人呢?”
“好吧,那我问你,同样是一块50斤的石头,你举得起来吗?”
“可以!”
“那你觉得哈劳斯国王举得起来吗?”
“这个。。。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这可不一定,你不知道哈劳斯国王的肚子有多大,他可不一定有你这样的力气。。。”
“嘿嘿,”我被汤姆的话逗乐了,“可是这又怎么样?”
“所以,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一样的,即使存在差异,也相距甚微。。。嗯,我换一个问法,你觉得,作为一个存在的人的个体,他的力气能有多大呢?”
“这个。。。在我老家的镇子里,有人可以扛起那个好大好大的石磨。。。”我想了想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已经是极限了不是吗?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最为一个普通人,我们的力气,头脑都是差不多的,没有人天生就比其他人厉害,我们,都是圣徒的羔羊,只不过毛色略微有些不同罢了。哈劳斯国王之所以是国王,是因为羊群中也有头羊,但是说到底,我们这些凡人都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所谓的阶级和差异,只不过是后来这些贵族为了统治王国而制定的规则罢了。国王统治贵族,贵族统治平民,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种规则就不会被打破。。。。”汤姆修士嘴里说的这些名词,是我这个乡下的穷小子从未听说的的,什么事“阶级”?什么又是“规则”?在汤姆修士口中,我和国王,贵族都是平等的,这对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我来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啊哈,今天说的东西可能有些太多了,也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我就光顾着一个人说了这么久。。。你赶紧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汤姆修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先站起身来离开了,而我也拿着木剑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汤姆修士的学识让我叹服,是不是所有圣徒教的修士都有这种超出常人的智慧和见识呢?而汤姆修士所说的人人平等,难道我和雅克,沃尔夫冈爵士都是平等的吗?
躺在床上的我,怀里还抱着爵士托付我保管的宝剑,因为这把剑,古斯死了,而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哈蒙的一个玩笑,他认为那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对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侮辱。既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那么这些贵族侍从为什么会看不起我和哈蒙?为什么我又要干所有的脏活累活?
反抗!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萌发,而这个反抗的目标,自然就是哈蒙!
然而在抵达德赫瑞姆高原下的提斯泊丁前,每天行军的疲惫和繁重的体力活就让我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可是每天晚上在听过了汤姆修士的讲经后,这个念头便又像被浇过水的野草一般开始疯狂生长,在与哈罗德练剑时,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一般,我开始更加专心和刻苦,以至于哈罗德都有些意外。
“怎么了小子,这几天你练得格外刻苦啊?是不是看上了哪家贵族的姑娘,准备去和她的追求者决斗啊?哈哈。。。”哈罗德对我咧嘴一笑,我已经习惯了这个不正经的老家伙的玩笑,可是这个家伙像是突然想到了似的问道,“对了,卡夫罗,你结婚了吗?”
“没有。。。”
“没有?我以为像你这么大的乡下小子,早就应该娶老婆生孩子了。。。那么你有订婚的对象吗?”
“之前是有的。。。。可是知道我父亲退伍后,那家就早早地把女儿嫁出去了。。。”
“哈,被悔婚了啊。。。嘿嘿,真是凄惨,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带你去德赫瑞姆逍遥的时候,你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哈罗德凑了过来,见汤姆修士不再,便小声的对我说,“怎么样?嘿,你去过窑子吗?”
“没有。。。我每个月的饷钱都寄回家去了,哪里有钱去那种地方。。。况且我的母亲也。。。哈罗德先生,您不是圣徒教徒吗,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奇怪的反问道?
“圣教军也是男人啊。。。况且经常和那些年轻的女孩们接触,也让我这个老家伙觉得年轻了许多。。哈哈哈,到时候去德赫瑞姆,我。。。”这个老家伙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就在他还想跟我介绍德赫瑞姆的“风土人情”时,汤姆修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哈罗德兄弟,教坏年轻人可不是一个圣教军人应有的行为啊。。。而且作为教会的兄弟,我也必须告诫你不要去那种污秽的地方。。。”汤姆修士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教训起了哈罗德,看着哈罗德无可奈何地道歉模样,我只能捂嘴偷笑,而在这个时候,军队大营的门口起了一阵骚动。在寂静的夜晚,突然出现的骚动让这些军人们绷紧了神经,随着一阵阵嘈杂的喊叫声,原本漆黑的大营点起了无数火把,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营帐门口。
“怎么回事?”我也伸长脖子望了过去,可是越过无数头顶,我只能看到隐隐约约地几个骑士走进了大营,他们浑身是血,疲惫不堪,一个家伙甚至刚刚进入大营就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
“医生!!!快叫医生来!”人群中有人大喊道,嘈杂的人群中,国王的旗帜终于出现了,在旁人的指挥下,这些骑士被人抬进了国王的营帐,从他们身上光鲜的衣袍来看,这些人可能是附近的乡绅,可是这些人明显是被袭击了,不然也不可能弄得如此狼狈。。。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我们才知道。
沃尔夫冈爵士从哈劳斯国王的大营中回来了,我们被集中在了雅克的营帐中,爵士告诉了我们昨晚的具体情况。
“昨天,前来迎接国王队伍的亚力卜镇的乡绅们,遭到了一伙强盗的袭击,而昨天跑到大营中的人就是那些人中的幸存者。。。陛下很生气,他命令我们今晚之前剿灭这伙库吉特强盗。。。”爵士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些老兵们听到有油水可捞,自然兴奋地摩拳擦掌。可是那些新兵,在经过了上次的“真剑杀人”失败后,都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当然我也是一样,可是那一次若不是汤姆修士中途喊停,恐怕我的匕首已经插到那个罗多克人的喉咙里去了吧。
“前进!”除了骑士团的人,还有其他贵族的小顾人马也加入了围剿,除了留下守卫国王营帐的守卫,我们这支队伍的人数达到了将近一百五十人,虽说算不上训练有素,可是装备精良,不久之后,我们便来到了那片提斯泊丁东南边的森林。
几个在森林周围探头探脑的家伙,刚一照面就被斯瓦迪亚军中的劲弩射下了马背,几个侍从用马拉回了尸体,果然这几个家伙都留着库吉特式的辫子,长相也和斯瓦迪亚人大不相同。在商议过了战术后,我们的队伍被分为了两支,从东西两个方向对整片丛林进行清扫。
“新兵们,跟紧雅克!一旦发现敌人不要贸然进攻,你们几个,跟着我。。。”爵士将队伍分为两排,前排是他和老兵,后面是雅克带着我们。森林中没法骑马,我们只能下马步行,可是下马后的骑士战斗力仍然可怕,这些强盗根本没有形成有威胁的反抗,就被老兵们杀了不少,而我们这些新兵只能在后面捡漏,往尸体上补几刀免得有漏网之鱼。
“啊!”在经过一具“尸体”时,那个被老兵砍翻在地的家伙居然还没有死,他忽然站了起来,想要从他身边的一个新兵手上夺走武器,这个新兵也被吓了一跳,猛地被这个库吉特人掀翻在了地上,两个人翻滚扭打在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快宰了那个家伙!”爵士的一声大吼将周围的新兵吓了一跳,可是这些家伙明显吓呆了没人敢下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剑“呼啦”一声穿过了这个库吉特人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溅了我和那个倒在地上的新兵一手一脸。
“快起来!”我推开了库吉特人的尸体,从地上把那个新兵拉了起来。这个家伙满脸是血,在被我拉起来时还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好样的卡夫罗!”爵士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锁子甲随着走动发出“哗哗”的响声,他踢了尸体一脚,指着这具尸体对周围所有新兵说道,“这里就是战场!你若不敢下手,死的人就是你,或是你的战友!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