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罐子是百里寻云送给我的,当年我曾带着它们下界收集处子血,并亲手造成了几次严酷的灾难,导致百万千万的无辜之人死去,但凡处子之躯,鲜血皆在这泵中。”高俊才语气平和地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焚天于罐体上,认出了自己那张被映成血红色的脸孔,她深感毛骨悚然,玉质肌肤都忍不住瑟瑟弹抖,木然地仰起头来,看向那罐体顶端的文字—【滴血皿】。
“原来,所谓的三百滴处子血是指这三百罐,高俊才,本小姐还真是小瞧了你,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性格较为懦弱谦和的人。”
“没想到为了那个女人的一句话竟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不,我不应该认为你做的事很残忍,而是应该为你的杀伐果断鼓掌加油对吗?”焚天维持着观赏罐中光影的注目姿态,那背影既落寞又令人寒意彻骨。
“你引我来看这些做什么?是想言传身教,告诉我,决不能犯虐杀凡人的重罪?”焚天倏然转过头来,那眸中之火光冷却了许多,只因伊人心生怒意。
她的怒意并非来自无辜生命的牺牲,而是来自于这筹集三百滴处子血的工程无比浩大,她作为与高俊才朝夕相处的亲密人却一无所知。
“不,是迈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当你用这些剑气,杀死一个无比虚弱的人以后,你就会发现自己思考问题的神经将变得僵硬,将变得无法区别真实和虚幻,而我有时就会间接地承受这种阵痛,我不希望你变得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高俊才退出意念的交流,并在焚天痴痴的表情之下,将化春添转丹塞进了罗伊的嘴巴里。
罗伊还清醒地知道,在接近地面的过程中,他几次与肘间的亨利子爵变换位置,内心深处也一直在挣扎该由谁来充当垫板。
诚然,这个世界上他仍有许多未竞之事没有来得及去做,但是亨利毫不妥协的眼神却无情地告诉了罗伊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子爵的心目中,追寻罗塞蒂公主所在的执着,早已超越了他与罗伊那点肤浅的同袍之谊。
亨利最终下定决心让这个比他弱小得多的副将身板触地,甚至在最后关头依旧装腔作势,自我催眠地嘟囔着那样的话:“罗伊反正你本来就该死的,为女皇陛下尽忠不是你的毕生所愿吗?”
“那么公主殿下被猪头人抓走了,你只是个学生兵能有什么作为?不如做一做好事,就这样安心地去死吧,你会成为英雄的!”亨利在最后时刻露出了狡猾冷血的表情,罗伊相信那不是一个人最为邪恶的一面,只不过是求生本能促成的。
亨利立刻反客为主,撇过罗伊勾起的手臂,并把他死死抱在胸口以罗伊当成肉垫就此降落,当然,罗伊触地的那一刻,他就因内脏损伤出血而昏迷了过去。
所以他绝对无法看到,正当亨利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块尖锐的石笋从天而降并把亨利戳了个对穿,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此趴在罗伊的身上死去。
因为亨利满身结实的肌肉,石笋遇到阻力后并没有戳穿下方的罗伊,他算是捡了条命。
罗伊在那段极为黑暗的时光中所想到的事物,大都很美好,关于历史文物书籍与艺术品绘画,还有这大陆上各个国家独具风格的建筑,都像是永远没有机会阐述出来的知识,夹入乌黑颜色的地狱纸张中,像是代表了罗伊存在的片片书签。
当他翻阅完这本生命图书之后,还能体验到肚子里排山倒海的剧痛和肚子上压着的石笋触感,这让他喘不过气,几近于撒手人寰。
“那是……那是什么?”仿若灵魂出体的感觉让他迅速遗忘了伤痛,他向眼前一抹烈焰般璀璨的生命红光浮荡而去,继而钻进了那个莫名而来的美妙幻觉,“我想这不应该是地狱。”
罗伊缓缓降落于一片景色唯美的向日葵花田内,而天空如同是油画般渲染丰富的金灿灿黄昏,云霞在无风无感的世界中遭到冻结并凝固不动,传递给闯入花田中的人,一种进入了画内的感觉。
“哈哈哈!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我曾经创作的一副油画作品叫《向日葵游侠》。内容是师团士兵们在一次远行任务中,途经一处向日葵田垄时策马徐行的情景。”
“当时那田间的小径只能容纳两匹马并排行进,所以,队列整体移动的速度很慢,我还记得劳伦斯师团长的马,把脖子伸进旁边的田里吃向日葵,诱引其他战马纷纷仿效,最终我们赔了那些农民很多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