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两眼放光,以踩踏泥泞般吃力的步调走上小径,可是如今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小径的来时路和未来路。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呐,不老不死永远停留在这画里。”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吃下这幅美景并返回徒劳无功的世界。”
“你是这幅画的作者,请问你想要选择哪一个?”一个少女在用欢快的语调说话,这让因为画中空无一人而满腹惆怅的罗伊有些吃惊。
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花田里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那长裙之上珠光闪耀,一副去参加盛大晚宴的大家小姐打扮。
礼服手套长过臂弯,指尖轻轻地捏着一顶白纱羽帽,而这个腼腆害羞的姿势正好挡着正脸,把她衬得非常神秘。
在这无风的画内空间之中,少女的裙摆以及羽帽上的蝴蝶结却是轻轻飘扬,她的神秘之处,还体现在这种不受常理的束缚。
“谁要留在这鬼空间里啊,我当然是想要活命。”罗伊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认得你,小姐,你应该是我作画时,站在那边风车上观赏风景的一位富家女……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是掌管生命的死神吗?”罗伊遥望那对面露出微笑的神秘面孔,因她嘴角上扬的表情变化,这整个凝固的画面发生了动态的变化,似乎被注入了一种名为生命的能量。
当向日葵们迎风飘扬,当天边晚霞丝丝移动,当落日余晖降入西山,罗伊曾经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笔迹都成可见的温暖红光,将世界映成灿烂一片,最后是那隔着红光朝他展示正面的长裙少女。
她笑得很温暖,从这么远的距离仍然可见。她的美丽并非那种惊心动魄,而是充满了万物复苏的包容吸引,她翘起的嘴角,微眯的清澈眼眸,还有得知人类向往生命长存后,表现出的喜悦,都深深地打动了罗伊。
“喂,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拉我从地狱深处出来。”罗伊当然不是个傻子,他的理智告诉他,此前的痛苦经历正是他无限接近地狱门扉的写照。
而现在,那伫立不动,其存在已深深打动了理智为先的罗伊的神秘少女,她绝不是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这画内世界的,她原本是这画中的一位人物,如今是这画里仅存的原有事物。
“哈哈,罗伊先生,您可真是有趣啊,如果当时您没有把这道少女身影留在画中,今天您就必死无疑了呢。”少女欢快地说道。
她的语气不含有任何世界抹消前的慌乱,而是充满了镇定的情绪,此时那白裙少女完全闭上了眼睛,欢声笑语之间双手结出一个神秘而稀罕的手势。
这漫天红光被手印吸引,并化为人形的治愈射线,与罗伊完美对比:“小女【化春仙子】,是由地仙高俊才大人亲手接引来的丹香仙灵,治愈汝之伤痛,延续汝之寿元。”
罗伊因那道治愈射线的影响,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从油画里退去,体内流血的伤势亦是因此而逐步愈合,并带入了一种非常神奇的能量。
那能量并非可以活得更久,而是令他的血液变得轻盈而充满律动,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与所谓化春仙子的意识形成同步。
当治愈射线散去,罗伊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为了一张画纸里最简单的黑白虚线,就像是他对人物速写时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白描。
那化生仙子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她存在于每方天际的声音:“凡人接触到本仙子这逆天改命之能时多半会吓得大呼小叫,但你的体质很特殊,似乎本来就与小女能力契合,那么,现在离你返回现实只剩下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我只想问一下,这最后一步不会是有什么诡异的要求吧?”
“有啊,难道你相信……哦对了,你们这个世界,应该怎么说,天上掉馅饼对吗?没有这样的好事啦,你要帮助高俊才大人,务必帮助高俊才大人完成宏愿……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当你有一天对大人生起不轨之心,小女将抽出你血脉中的化生仙力。”
随着声音的逐渐微弱,这本已变成黑白两色的素描世界,翩翩飞来无数的青羽怪鸟,它们连成一片可遮蔽云天,此时与铅笔虚线组成的罗伊形成了对比之势。
“青……鸟……?”对于大片怪鸟的到来,罗伊毫不畏惧,因为这种传说中的鸟类存在于他自幼读过的儿童读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