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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中业物 更新时间:2020/9/5 10:49:06 字数:3231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战国策》

————

早就应该想到的!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吴耀咬着牙谴责着自己的愚钝,即使指甲镶进了掌心也没有丝毫疼痛感,因为悔恨和自责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

从那个小鬼问我圣体的事就应该注意到的!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被喂了药,所以冷热不分。】

不,不是那样,不是药的问题

应该早就知道的。

那是【代价】。

因为使用了圣体,而获得的【代价】。

【满不是好孩子,满说了谎。】那天夜晚,满在月光下低着头,不敢与他视线相对。

你确实说谎了。

但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你是圣者的话,那我……

【像我这种四处闹事的圣者会被圣殿抓起来的,而且我也讨厌圣殿。】他曾经这么给满开玩笑说圣殿的坏话,似乎是被她当真了。

【冰花制品好像跟圣殿有点关系。】在他们急匆匆赶回去的的时候,尼洛才犹豫地吐露了这个情报。

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告诉我的吗?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想知道什么就去刨根问底就好了啊,不需要去考虑大人的想法,只要自顾自地开心然后把烂摊子甩手交给大人就好了啊,为什么总要这样,老是替别人想那么多啊!

吴耀不明白,满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活着。

吴可跟满在这点就不一样。如果是吴可,她一定不会管自己提出的想法有多异想天开,也不会考虑她提出的要求会让他多头疼。

疼了就哭,饿了就哭,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也会哭着把吴耀拽醒……这才是臭小鬼,小鬼就要像小鬼那样撒娇就可以了。

但是满不是吴可,她们有着不一样的人生,她们不管性格怎么相像,都不是一样的人,是吴耀一厢情愿地觉得,她们相像。

是吴耀一厢情愿地把满当成了自己妹妹的代替品。

——

吴耀和老魏在小巷里抄近路跑回诊所,很明显,老魏因为年龄和身体原因,并不能跟得上吴耀的步伐,等老魏赶到诊所时,不由得呆呆地看了一眼招牌。

是周氏诊所不错,但是屋里却一片漆黑,等他走近时才发现诊所的玻璃门已经从中间碎裂,铝制的把手也垂在半空中。

“先让不满我的葬刀客来找我的茬,让我不得不把你叫来,然后又趁我们俩都不在就对诊所下手,看来姓陈的那个小子没我想得那么无害啊。”

老魏弯着腰喘气,而后攥紧了拳头,“不过说来也怨我,我应该让你在诊所里呆着的,毕竟你昨天才跟他们闹了不愉快……”

“不怨你,老魏。看来是那个大背头,心眼有点小啊。”

先到一步的吴耀仔细观察了一下诊所的入口,确定了没有炸弹和埋伏之类的危险物品便向老魏示意安全。

他们快步走进诊所,地板上被踩到的碎玻璃发出了“吱吱呀呀”的悲鸣。在黑暗中,老魏看到有人在地板上蠕动,即使只能模糊地看到黑色的剪影,他也知道,那个人就是他的妻子周珍。

“珍!”

老魏急忙地冲向周珍,吴耀借着月光镇定地打开了玄关处的电表箱,重新打开了大厅的白炽灯之后,才发现有三四只灯管已经被打碎了,剩下的灯管虽然完好的偏少,大多忽闪忽闪地亮着。

原先明亮的大厅此时变得十分昏暗和诡异,而倒地的座椅和碎掉的玻璃吊水瓶,让原先救人的诊所显得像是被中东恐怖分子袭击最后沦为恐怖游戏的背景板一样。

而周珍则痛苦地卧在地上,双手捂住腹部,额头上的血渍混合着疼痛的汗水流过她苍白的脸颊,平时盘起来的头发也散落开来,黏在脸上。她张了张起皱的嘴唇,虚弱地开口:“满……满被带走了……”

老魏见周珍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急出了一身汗,他让妻子平躺在地上不要乱动,借着灯光确定了她的伤势——头部看上去是撞到了桌角,腹部也受到了击打,好在的是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他也因此松了口气,但一看到周珍顺着泪痕流过的自责与疼痛,内心却比被钻头钻了还痛。

“老魏,我刚刚给医院打了电话,你不要急。很快就有救护车来,你们先在医院待着,冰花制品那边不会大摇大摆地去医院找事的。”

他们的目的是我。但吴耀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他放下前台的电话,捡起来一张被丢在地上的冰花名片,转身要离开诊所。

他很冷静,冷静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天上的满月从云层之后露出真容,原先暗淡的夜空也变得豁然开朗,他突然理解了很多事情,满的事也好,诊所遇袭、周珍受伤的事也好,都是那个大背头在报复吴耀之前的目中无人。

至少,周姨是不应该受伤的,她什么都没做错。

月光穿过窗户,为他指明道路。

“不行!吴耀,你不能去!”

吴耀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老魏不符合他好好先生性格地朝他大吼着,“你不能去,他们是故意引你去的。不要脑子一热……”

“我没有脑子一热,我很冷静,非常地冷静,所以才要去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满给他的蠢包,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后,又转转烟盒。

“小吴,你不要去……”周姨想要直起身劝他,但是稍微一动,受伤的头部就会让她恶心想吐,于是乖乖地躺在了老魏的臂弯里,“冰花制品……是故意的……他们在等你上门……”

“所以我们还有办法,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谈判,实在不行……就把W的代号给他们,不要冲动……”老魏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密封的棉球和碘酒,简易地给周珍的额头进行消毒和包扎,而她也疼痛的鼓舞下,呻吟着努力保持清醒。

“嘭!”

吴耀把拳头打到墙上,紫色的血液流过他的指缝,这份痛感和血液的温度对他来说正好,作为警醒也正好。

即便老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的劝解,但还他还是无法接受,他咬着牙,但又保持着力度让嘴里叼着的烟头不被咬断,

“从来都是只有我吴耀抢别人东西的,没有别人从我这里抢东西的。要我把葬刀客的职位让给别人?怎么可能!做他奶奶的梦去吧!

“满是我‘抢’来的不错,但是有什么不满应该冲我来,这种幕后搞小动作还带威胁的行为……让我恶心。”

终于,吴耀的身影在周珍的眼里逐渐模糊了起来,她努力地抬起手伸向他想要说些什么,老魏看到后,帮她抬着手臂,凑近了她的嘴巴,想听清她说了什么,但是却听到了那个让他忍不住流泪的名字,“奇……珍奇……”

魏珍奇,他们曾经的儿子,也是在某一天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他们。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一口刀,因为那把刀带着“诅咒”,倘若出鞘,便会招致血光之灾,所以原主人的委托是“不要让它重见天日”。

但不幸的是,他们一家三口所居住的镇上迎来了一位通过不光彩手段上位的新镇长,他在听说老魏手里持有那把刀后,强迫他交出来为他献上。

这不符合规矩,葬刀客只是为原主人保管兵器而已,怎么能违反委托人的意识,将它献给别人呢?

镇长不听,就把老魏一家打进大牢,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交出那把刀。现在想来,当时也正是他的这份固执让这把刀还没出鞘就招致了血光之灾。

到最后,镇长便对他说,既然你如此重视这把刀那就算了吧,不如让你的儿子来帮我们试试刀吧,我们就算两清了。

而当时年仅十一岁的魏珍奇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微笑地向父母道别。

【父亲,您说过,那把刀会引来灾祸,所以千万不能把他交给恶人啊。】

然后,身为父亲的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乱刀砍死。

他的哭喊、他的尖叫、他的鲜血、他的尸体……通通以一夜白头的形式刻在了老魏的脑海里,怎么都忘不了。

【看来你真的爱刀胜过于爱自己的儿子啊,魏求全。】

镇长认为像他这样能亲眼看着自己儿子被杀死而无动于衷的懦夫,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就笑着放了呆如木鸡的夫妇俩。

周珍用泪水为儿子抹去了身上的血污,魏求全把那口刀塞到儿子的手里,但它却**了他的心口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我以后一定会继承父亲W的名号的!】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而葬刀客,不过是看守诅咒陵墓的奴隶而已,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之产生向往。

魏珍奇举起木刀玩具一脸严肃地向他宣着誓,而他也只是带着些许欣慰与不安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并没有叫醒他这个被兵器诅咒的梦。

也许他可以躲开诅咒呢?魏求全曾经这么想道。但是命运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你现在就是了。”

下葬前,他微笑地看着握着刀的魏珍奇,他以前不允许年幼的儿子乱碰刀具,他们约好了等到魏珍奇长大后,定然会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真刀。

而现在的儿子终于威风凛凛地拥有了自己的刀,但是身为父亲的他却再也感不到丝毫的欣慰了,恰恰相反,决堤的泪水诉说了他对儿子的不舍和愧疚。

那一天晚上,镇长和他的三个拿魏珍奇试刀的儿子们统统在血色的梦魇中离开了人世,而那血溅满楼的灭门之灾最终也成为了一张通缉令上的都市传说,魏求全和妻子周珍也不得不开始浪迹天涯,过上以四海为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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