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和莉莉娅没花多少时间就将所有房间全部清查了一遍。大部分房间仿佛被洗劫过一般,有用的东西全被带走,只留下一地杂乱的废物,唯独一间卧室没有被动过。
在推开那间卧室的门时,千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张小床摆在屋子正中间,一侧是一张桌子,另一边则是整齐排列着的床头橱、置物架、书桌和衣柜。虽然里面的陈设算不上多华丽,但看过外面的惨状后,这房间简直像在闪闪发光一样。
“这里应该会有衣服留下。”
莉莉娅说着向衣柜走去,千叶没有直接去找衣服,而是好奇地在房间里左看右看。房间中没多少能体现出个人特色的东西,除了架子上零散的几本书外,就只有摆在床头橱上的一些小玩具。
“真奇怪……为什么只有这个房间没被清理过呢?”
“我想大概是不忍心破坏这间屋子里的陈设。”
“这是什么意思?”
“这房间十分整洁,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但床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而且……”
莉莉娅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抱了出来,在床上一件件摊开,从给小孩穿的到为少女准备的,各种类型和尺寸的衣服都有。
“这些衣服只有适合十岁以下小孩体型的才有被穿过的痕迹,其他的虽然也被放了很久,却没有人穿过。”
“这也能看出来吗?”
“整理衣服也是女仆的本职工作,这种事很容易判断。”
“也就是说,这家人本来有一个女儿,但她在十岁左右的时候离开了?”
“很可能是这样,而且她的父母似乎一直在等她回来。”
千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摆在床上的衣服,并没有看出莉莉娅所说的区别,不过她注意到,即使是那些没人穿过的衣服在细节装饰上也十分讲究,完全没有粗制滥造的迹象。
说来也是,如果缝衣服的人会有在这上面偷懒的心思,早就停止这项毫无意义的工作了吧。
“她的父母一定很爱她吧。”
“即使如此,也总有一天要忘掉。能下定决心扔下这些离开,对她的父母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确实你说的也没错,但是……总觉得有点……”
“再怎么在意这件事,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与其感叹还是快点把衣服换好。”
在莉莉娅的催促下,千叶将所有适合她体型的衣服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并选出了一套亚麻布的衬衣和长裙。莉莉娅以为千叶会立刻换上那套衣服,但千叶只是把衣服抓在手里默默盯着她,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那个……莉莉娅你……”
“……?啊,是要我帮您更衣吗?”
“反了啦!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出去吗?”
“没关系,在女仆面前裸露身体是理所当然之事。”
“女仆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色情的职业了!?”
“您现在是我的临时主人,服侍主人更衣是女仆的分内之事。”
“话、话是这么说啦……”
“您是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的,还是尽早习惯这些为好。退一步讲,即使您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我们都是女性,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莉莉娅说着向千叶靠近过来,千叶下意识地后退,小腿却不小心撞上了床板,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等……等一下……”
千叶的身体僵住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微弱。莉莉娅向千叶伸出手,开始解起千叶卫衣的扣子,胸口雪白的肌肤很快便暴露在空气中——
“不要!!!”
千叶向前用力一推,莉莉娅撞到身后的柜子,发出了极为震撼的声响。她咳嗽了几下,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
“千叶阁下,再怎么说也不用……”
莉莉娅略带不满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看到千叶正用手扯住衣领,脸上一片苍白,双眼不自然地睁大着,冷汗不断从额角流下。
“对不起……我、我没想伤到你……”
千叶很快镇静了下来,不安地看着莉莉娅,莉莉娅拍了拍被弄皱的衣服,带着一如往常的平静表情摇头。
“不必介意,是我太过唐突了。那么,我就在门外等候了。”
莉莉娅说完便出去了,千叶看着被关上的门,几秒钟后,她失落地垂下了头,握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连指节都发白了。
“都已经过去了啊……振作点啊,没用的家伙。”
她小声自言自语,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好,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咦?”
门外站着的人毫无疑问是莉莉娅,但形象却与之前完全不同。黑色连衣长裙、饰以荷叶边的白色围裙、缎带绑出的蝴蝶结以及精致的头饰,正是千叶所熟悉的女仆装的样子。
“你的打扮……”
“我当然也不能穿斯哈拉黑女仆的套装去人类领地,所以换成了人类的女仆装。”
“果然这样才算是女仆……不对不对,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出这套衣服的啊?而且你换得也太快了吧?”
“这是身为女仆的职业素养。”
“感觉我越来越搞不懂女仆了……”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出发吧。”
莉莉娅拿起行李走向一楼,千叶跟了上去,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一名眼神冷漠的长发少女。
“怎么了?”
“……等我一下。”
千叶转身折回卧室中,抓起了床头橱上的一个木偶放在衣服口袋里。站在楼梯口的莉莉娅看到她的举动,嘴唇微微张了张,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